“爱蒙你就蒙。”燕翦却毫不客气。
詹姆士难掩尴尬,只好清了清嗓子:“行,那我闭上眼睛吧。”
燕翦也不理他,径自走到围挡前掀开了门帘。可是他却还站在原地。
燕翦回眸瞪他:“你倒是进来啊。”
他立在原地无奈地耸肩:“我闭着眼睛呢。好歹你也拉我一下。鳏”
燕翦无奈,上前扯住他袖口,背转身拉着他朝门口走。孰料他腿长,两步便赶上来,手便顺势滑过来,有意无意地握住了燕翦的手。
燕翦一颤,停步回首:“你干什么?砦”
詹姆士仿佛这才省得,连忙滑开了手去:“误伤,得罪了。”
可是那眼角眉梢,分明挂上了得逞的笑意。
燕翦恼得咬牙,不过幸好距离门口只是一步之遥;幸好等他验收完了,她与他之间的交集也要结束了。
这最后的一步,她忍。
她便手上用力,扯住他手臂,将他一步就带进了围挡里。
詹姆士睁开眼——
之前也曾百般想象过她能将他的办公室设计成什么模样。可总归万法归宗,就是个办公室,再怎么设计也都跳不出办公室的基本框架去,又能有什么让他想不到的、了不得的创意呢?
可是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眼前所见,是办公室,可是却也与办公室设计的传统思路毫无半点关联。
只见地上不是地板、地砖,也不是地毯,而是挖了浅浅小池,池中白沙漫地。白沙都是细细筛过、耙过,形成流水一般的纹路。
白沙之间有黑色老石,石上有天然粗糙纹理、滴水击穿的孔洞,朴拙天然,别有情趣。
白沙黑石之间又散布二三精巧石塔,塔中置净火。
于是这整个主色调就是黑、白、灰的永恒三色。
三色之外,又布置了苔藓、蕨草类安静朴拙的植物。绿意深浓,安静自在,既点亮了那黑白灰三色,又与那三色和.谐相融、相得益彰。
詹姆士整个呆了,讷讷道:“我觉得我的办公室,好像你们中国的那种盆景。当然是这么巨大的一个。”
燕翦白了他一眼:“虽然说得有些荒唐,不过也不算全错,也算你与我东方文化有缘。”
她这样的半褒半贬,却也让他心里喜滋滋地。他歪头看她,然后再细细打量这叫人惊异的微观世界:“那我猜,这白沙象征水,黑石则是陆地与岛屿。而且黑白二色又是中国画的传统意境,所以你给我设计的主题其实是山水。”
燕翦只能暗暗叹息。没想到这个家伙说得还当真有那么几分眉眼。
她歪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这叫枯山水,禅寺中的庭园设计。正如你说,脱胎于中国的盆景设计,取意于中国水墨山水画。”
说着一指已经帮他摆好了位置的蓝釉佛头和青瓷笔洗:“你说改造这办公室,为的事配的起你从我店里买的物件儿,那这枯山水无疑是最佳的环境搭配。我给你设计完了,我用了心,至于满不满意是你的事。”
直到此时,他仍然无法平息心中的激动。这设计的确是穷尽了他所有的想象力也难以想到,而且的确跟从“中古”里买来的那些充满东方的、禅意的物件儿相得益彰。
更难以想象到,这个设计竟然出自眼前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的脑袋里,况且她根本就不是装修设计师,她只是学服装设计的罢了。
他负手歪过头来看她:“那你呢?你满意么?”
燕翦哼了一声:“当然满意!这是我在这个领域的第一个作品,整整三个月,我为了它殚精竭虑、绞尽脑汁,我为了它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说到这里,燕翦方觉失言,赶紧打住,伸手掩住口,颧骨上涌起尴尬的红晕。
詹姆士的蓝眼不由得更为幽蓝,她方才失口说出的话,她这一刻的面露娇颜,都叫他内心轰地怦然。
只是他不能不按捺着,状似随意地垂下头去,盯着自己脚尖前的白沙:“你本来那么恨我,那么讨厌我,按照常理你只需要敷衍应付我一番就够了,又何必要这样殚精竭虑、辗转反侧?”
他想扮作疏离,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抬起眼来,灼热地盯住她:“那些你夜不能寐的夜晚,你想着我的办公室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样想到了我?”
燕翦心下登时乱作一团。
虽说……这也都是她的设计,是她引他上钩的计谋,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自己的阵脚先乱了。
她便急忙转身避开他的凝来抱在怀里,冷声冷气地一指周遭:“所谓禅意,你该明白,那意境是天人合一,所谓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况且你也看得见,这地上的白沙都有设定的纹理,沙中的苔藓也有固定的朝向,动一发则全盘的意境都会跟着乱了。”
“詹姆士,我有我自己的原则,就如同装修过
程里我不准你们任何人来偷看一样,我现在给你装修竣工了,也不准你自己或其他人随意乱动我的作品。一粒沙、一株草都不可以。”
“你如果肯答应,我现在就正式将这个作品交给你;如果你不肯答应,那我现在就亲手将这一切都毁去!”
詹姆士眯眼凝视着她。
难以想象生就这么娇小温柔的模样,可是性子却刚烈如火,叫人不敢拒绝。
他深吸口气:“可是这毕竟是办公室,总难免需要挪动。如果我一旦需要挪动,不挪动不行的时候,我至少可以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