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东边寂静无声。
就连不远处还在放风筝的其他公主与嫡小姐们也发现了这边的意外,纷纷看过来想瞧个究竟,眼里心底的好奇皆热开了锅,可又不太敢明目张胆过来瞧她热闹,于是个个伸长了脖子。
白青亭上辈子这辈子也不是没摔过跤,可头一回摔得这样丢人。
深深地吸气,再缓缓地吐气。
如此循环了三遍之后,她气稍顺了些,脑子里的杂音也安静了下来。
白青亭呸掉嘴里的断草站起身,走到还未回过神来的安遂公主与八公主等人跟前。
龙玫一双大眼睛扑闪着扑闪着,好像快哭了的样子:“白、白代诏姐姐,你没事吧?”
这白代诏在宫中是何地位,就算她年纪尚小不大懂,可母妃日提夜说的,她记都记住了。
现今她邀白代诏来放风筝,本想多亲近亲近,母妃也是同意的,却未曾想竟会发生了这样难堪之事!
龙琏此刻也有些害怕与后悔,方才就不该在龙玫说去请白代诏来一同放风筝之时,说什么白代诏放风筝最拿手的了。
今日在这样的日子里,白代诏因她与安遂公主在御花园丢了这么一个大的脸面,母妃知晓后定饶不了她了!
白青亭见龙琏虽没像龙玫那样乏着泪光,但估计也被吓得够怆。
她面上无甚表情,只躬身礼道:“安遂公主、八公主,奴婢技愚,无法再献丑。这身衣裳也不能再穿,需回去换换,今儿个指不定还得御前侍候。可不能御前失了仪,陛下怪罪,青亭也担待不起。”
若她还分不清楚什么是真摔跤,什么是被摔跤,那她在现代的身手就白练了,也白活了二十七个年头!
在乾心殿外摔的一跤,那般心情复杂又初尝长裙绣履快跑的情况下,她的身手派不上用场,且那时也没想到她二十几个年头未曾摔过,怎会在古代开个先例。
而方才摔的一跤,很明显她的绣履与紫玉珠环佩死死地被吸在了一起,令她即使有心想及时抽身避开最难堪的摔跤也不得法。
在这公众场地,她的身手偏偏又不得显露。
摔下之后,绣履前的五瓣铜梅掉了,她紧紧攥在手心,起身时她便收了起来。
这枚五瓣铜梅一定有问题。
她拿下来的时候,它还紧紧隔着长裙贴在紫玉珠环佩的位置上!
“白代诏姐姐,你且去吧!万不能让父皇知晓了!”龙玫很是忧心。
龙琏也急道,“白代诏,你快快去梳理一番!”
“谢过两位公主,青亭先行告退。”白青亭边往御花园东边的出口走去,边抓起紫玉珠环佩放在手心暗暗掂量着,果真比她平日用来压宫装裙角的紫玉珠环佩要重得多。
她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却还是差些让一名急匆匆的宫婢撞到。
白青亭刚要拧起眉,那长相圆润的宫婢已磕头到地,不停求饶:“姐姐饶命!姐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着急……我真的只是着急……”
说着一张圆脸渐渐刷白,话也开始语无论次,到了最后竟是一声不吭地哭了起来。
白青亭无语地看着眼前这宫婢,看起来年纪很小,宫婢边掉金豆子边偷偷瞄她的左臂处,好像是想瞧清楚什么。
片刻她会意过来,她也不为难宫婢,道:“我是乾龙宫的白代诏,你是哪宫哪殿的?这么着急去做什么?”
连她都不认识,都得靠看她半臂左臂处的常春藤来判断她的品阶,应该是初入宫的吧。
听到她的话,宫婢哭花的大圆脸愈发苍白,像是知道了自已冲撞到了不得的人物,怕是死路一条,她像是哭自个似的越发大声嚎了起来。
白青亭刚释下的眉头又拧了起来,越拧越紧,越紧越打成了死结,终于她让那如魔音穿脑的哭声被吵烦不胜烦,大声喝斥道:“别哭了!再哭我杀了你!”
也许是她的喝斥有震慑效果,也许是她那个杀字起到了关健作用。
反正宫婢不哭了,她觉得世界安静了,真好。
宫婢愣愣地摊跪在地上,任鼻涕泪水爬满小脸蛋,就这么抬着头望着眼前自称是乾龙宫白代诏女官的姐姐,刚刚那狠厉的神情好可怕……这样的女官姐姐好可怕!
白青亭尽量让自已显得温柔亲切,“现在冷静下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惜方才余威还尚在,宫婢肩膀缩了又缩,最后在她快再次不耐烦的时候,宫婢怯怯道:“……姐姐不会杀我吧?”
她虽然喜欢解剖人,但也不会随便杀人的好吧。
白青亭默默地在心里翻个白眼,面上则露出最友好的笑容保证:“不会……”
突然看到什么,她从宫婢手心抢出一个香囊,款式与她腰间系挂着用来装茱萸的香囊一模一样,图样是雏菊,别名长命菊。
此次重阳节,王瑶光做了许多香囊来装茱萸,她身边的人都有,像她香囊上绣着梅花,白瑶光绣着万年青,吕司记绣着君子兰,而方女史绣着的则是有个别名叫长命菊的雏菊!
“这是从哪里来的?”白青亭攥起宫婢的衣领,宫婢一片茫然,不知道为何被抢了香囊衣领还被越勒越紧:“快说这香囊是从哪里来的?不然我真会杀了你!”
这个时候,她真的动了杀气。
盛怒之下,她真的会杀了她!
“香囊……方女史的……我不、不小心、攥了下来……”宫婢说得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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