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青山环绕,一方湖色连天。山不高而云雾缭绕,怪石层层叠叠,清奇秀美,是洵阳山脉一带的景色。

换言之,他从诛仙塔里逃出来之后,没有跑远,也没有停留在席放身边,反而被传送到洵阳山脉一处角落。

这地方离家很近,文荆斟酌半天却决定不下来,现在回去是不是找死。当时为救君衍之入了诛仙塔,便是与他同一战线了。他如今与清虚剑宗为敌,回去做什么呢?

君衍之也必定不在清虚剑宗……

湖水清澈见底,文荆把身上的衣服一脱,跳下水去痛快地洗了一个冷水澡。他身上的伤大都愈合得差不多,出塔时那片漫天火焰却把他烧得呲牙裂嘴,也多了几处新鲜的烧伤。经年累月被火燃烧,新伤旧伤交错,背部腿上摸上去疤痕累累。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却不知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惨烈可怖,如同刚从烈火焚烧的十八层地狱逃脱的死魂。

文荆用剑叉着几条鱼爬上岸来,掀了掀地上烧得残缺不全的衣服,皱眉扔在一边。

他坐下来,用火苗把鱼烤了几下吃了,抹抹油腻的嘴,开始认真地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首先得找件衣服。

文荆把烧得乌黑的衣服卷了卷,松垮垮地挂在腰上,勉强可以挡住关键部位。他又摘下十几片粗大的树叶,以柳条枝子穿成遮挡上身和大腿的皮肤,只露出胳膊和小腿。

他对着水面看了看,捡起一堆泥巴,胡乱抹在没有毁容的半边脸和身上。这么一打扮,他从远处看就像只野生的妖兽,灵智虽开却野性未退,看不出半点人样。

文荆把肃心剑收起来,像只野猴似的向空谷中纵身一跃。

先去找人打听消息!

山谷间两个弟子正在低头采灵草,身穿浅蓝色道袍,各自背着一个小篮子,修为不高,大约只有练气七八层。

一个感叹似的低语了一声:“你听说了没有?红枫教出事了。”

“什么事?”

“不知道呢,听说几日前,几十个弟子的身体出现小伤口,流血不断,如今不知道境况如何。应该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小伤流血,直到血液干涸……只怕是魔修所为。又是君衍之?”

“除了他还有谁?”

“……他以前还会装模作样地救活一大半人,如今无人牵制,可以说肆无忌惮了。”

先前那个叹道:“君衍之近年来叛出剑宗,性情与之前早已大不相同,连他师父也降不住他。他闹得五大派不得安宁、人心惶惶,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

文荆静悄悄地在树上躲起来,枝叶发出轻微的晃荡。

“宗主也真是妇人之仁,当年将这祸害留下来,还引狼入室,实在害人不浅。”

“可不是呢,要是换了我,早把他一剑杀了。生来就会引人发狂的魔修,真不该活在世上。”

文荆胸中怒意翻滚,两道灵气同时发出,打在他们的后背之上。树下传来两声沉闷的哼声,沉重的身躯轰轰倒地,激得地上草叶子乱飞。

他一个筋斗翻下来,骂了一声:“不明真相的蠢货,就知道人云亦云。”

这话虽骂的是这两个练气弟子,自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年他被人刻意误导,以致险些害了君衍之的性命,可也不是因为他意志不坚?

文荆心中轻叹一声,暗道多想无益,低下头开始扒其中一个弟子的道袍。

不多时,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道袍,有头发的那半边梳理整齐,看起来总算像个人了。

却也是个看起来异常可怕的人。

就像那种大人用来吓小孩子的恶鬼。

大难不死,至少应该向家人通个信,让他们安心,再顺便打听一下君衍之的消息。但是段轩似乎和君衍之相处得不好,他若贸然行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不如先去慧石峰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他专挑密林遮掩的路,在树上跳跃而行。即便遇到剑宗的弟子,他人也只看到一身蓝色道袍翩然而过,面孔被树叶遮挡,不疑有他,也不会特别在意。

不多时,他来到自己住处的悬崖之下。

当日他把大龟放进储物袋中一扔,那袋子并没有系紧,为的就是让大龟轻松爬出来去找君衍之。只是这大龟的天资比他好不了多少,也不知道找到了没。

有大龟在君衍之身边,至少能让人安心点。

悬崖之下隐隐约约有一股灵气,飘渺微弱,文荆心道这不就是灵石的灵气么?这里有些灵石?他的运气这么好?

他浑身的血液奔流得更加迅速,激动地随着那若有似无的灵气四处寻找。终于,他停在一块人高的怪石前。

怪石绵延三四丈,却有个一尺长的夹缝,之间似乎有点东西,模模糊糊地看不太清楚。文荆捡起一根树枝挑了挑,捞出来一个有些破损的储物袋的绳子穗,非常熟悉。

这正是他当年扔下来的那一个。

文荆一剑将石块劈个粉碎,立刻挑了挑眉。一只蜥蜴一样的妖兽盘踞在上面,两眼瞪圆、面色不善地望着文荆,把他当成外来侵略者一般,似乎已经把这储物袋当成己有。

看来当年大龟爬走之后,这蜥蜴一样的妖兽占山为王,将这储物袋里的灵石霸占,拖到夹缝之中用以吸收灵气,直到现在。

文荆浑身的灵压尽发,挑衅似的望着它。

那妖兽哆嗦犹豫片刻,恐惧终究占了上风。它不敢与文荆抗衡,不甘心地慢跳着走了


状态提示:第72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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