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怡眉坐着林家的汽车,带着小红,拿着从英伦采买回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直奔储云镇的惠家。
惠母早已翘首企盼。
两年不见,虽然惠母看上去精神还挺好的,却已经白了头。
看着老态的母亲,惠怡眉的泪珠不由自主地就溢出了眼眶。
“娘!”
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惠母顿时淆然泪下。
“……你个狠心又薄情的丫头啊!”惠母捧着帕子大哭了起来,“我,我……我真是被你伤透了心哇!你,你这一去,两年都没给我来个信儿……你心里头到底还有没有我!”
惠怡眉上前一步,扶住了母亲了胳膊,母女俩抱头哭了一场。
惠大太太也眼红红地劝住了母女俩。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止住了哭声,相互搀扶着坐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惠母终于破涕为笑道,“……我瞅着你比上次回来胖了些,有些女人味儿了,先前太瘦了,换件长袍就能充做假小子!”
惠怡眉有些脸红。
惠大太太人精似的,连忙打圆场,“怡眉哪里胖了!这样刚刚好,刚刚好!”
惠母又笑,“看着你精神好,气色也好,比先前更好看了些……我这心里啊,又松快了好些……你这两年在外头过怎么样?子谦待你可好?”
惠怡眉涨红了脸,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惠母和惠大太太含着笑,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怡眉是个聪明人,她当然知道出嫁女回娘家的时候若没有夫婿陪同,恐怕是会流露出不受丈夫公婆宠爱的名声;但她既然敢坦荡荡的一个人来,娘家人提到她丈夫的时候她又是这样一副娇羞满面的模样,可见林子谦待她不是一般的好……
先前怡眉和林家的婚事,既有两家的利益绑在里头,又有名声恩情等等掺杂其中;老实讲,惠母不是不知道,女儿一直都很抗拒这门婚事……
可现在,既然女儿女婿的感情这么好,这让惠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惠大太太让仆妇端了点心和茶水过来,母女婆媳姑嫂几个坐在一块儿聊起了天;惠怡眉省则略过了艾承宣的事没有讲,把其他的事情统统向母亲和嫂子说了。
听说林岳贤在英伦结识了不少外国客商,还在求学期间做成了好些生意,这次回来也是赚得盆满钵满的,惠母和惠大太太简直喜出望外!
接下来,又听说惠怡眉不但顺利地从荷福大学毕业并且拿到了学位,还已经得到了上海福旦大学的聘请书;除此之外,她竟然还成为英伦皇室为小公主聘请的家庭教师!这简直让惠母和惠大太太又惊又喜!
最后,惠母和惠大太太又听惠怡眉“忧心忡忡”地说起了这次带着罗曼一回来,林岳贤就遭到林家人排挤的糟心事儿……
惠母沉吟了半日,说道,“子谦毕竟是庶房子孙,林家祖母想要扶持她自己的嫡系,这也是情由可原的……依我看,子谦行事极妥当,还不如去上海自己发展……横竖你也是要去上海教书的,没理由让你们两口子分开……子谦去了上海以后,有你四哥的扶持,应当很快就能起来的……所以你莫担心,毕竟家里有这么多哥哥在,任是哪个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有了母亲的意见,惠怡眉顿时心下大定。
她吩咐小红把自己从英伦采买回来的礼物一一列成了单子递给母亲,又亲手把为母亲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那是两件细羊绒混纺毛线织成的毛衣服,以及两顶同色织的毛线帽子。
“娘,您摸摸这个……现在天气还热,这两件毛衣您且收着,等以后天气冷了再拿出来穿……这是羊绒毛的,贴身穿在的里衣外头,再套上棉衣会暖和得多,”惠怡眉细细地解说道,“这帽子您也留着冬天戴,额头太阳穴都能护着,不容易进风……”
摸着细腻密实的毛衣料子,惠母眉开眼笑。
就算在英伦,毛衣也是稀缺货;惠母倒也有一件。不过那还是惠三哥当年留洋的时候省吃俭用地买了那么一件回来给惠母的,惠母珍爱得和什么一样!到了如今,那件毛衣早就已经被洗得松松垮垮的,但惠母还是舍不得扔。
惠怡眉又拿出一套高端化妆品出来递给惠大太太,“嫂子,这是特意给你买的!”
惠大太太吃惊地看着那盒化妆品,骇道,“……我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你说你,你还给我买这个!我,再过几年我都要当婆婆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个,你自个儿用嘛!”
惠怡眉掩嘴笑道,“我自己也有一套……我的嫂子!四十多的女人不是女人么?为什么不可以画妆?来,我来教你描眉……这好的化妆品啊能让我们的五官更漂亮,但画妆的手法要浓淡相宜,让别人看不出来的画妆手法才是最最高超的画妆手法呢……小红,快把你大太太按住了……”
站在一旁的小红果然笑眯眯地上前按住了惠大太太的肩膀。
惠大太太没法子,只得高高地昂起头,任小姑在自己脸上又涂又抹的。
半晌,惠怡眉才完成了手上的动作,轻笑道,“好了!”
惠母连忙戴上了老花镜,细细地打量着儿媳妇。
惠怡眉又交代小红,“快去给你大太太找面镜子来。”
小红笑着去了。
惠母赞道,“嗯,绣云啊,以后你也得这么倒饬倒饬才行……看着你这唇红齿白柳眉杏眼的模样儿,是像年轻了十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