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团辉一下班,没有来的及换下身上的警服,就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画廊里的茶室,张晓蔷已经在和杨光等着了。
杨光一看到陈团辉来了,他站了起来,同这个曾经的陈连长握了个手。
陈团辉坐下了,他盯着杨光看了一阵子,然后感慨的说:“真是像,小光和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杨光的眼里有一些苦涩的酸楚,说不出的滋味。
他倒了一杯茶给了陈团辉,然后说:“我想见见你,明天我就要走了,那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打理。”
陈团辉喝着这个茶,这个久违的味道。当兵十年,在那里,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他闭着眼睛,轻轻的闻着,虽然这个茶是没有什么味道,但是他出来,这个茶饼是有一些年限的了。
三杯茶下肚,他说话了:“我知道,您心里肯定不好受,关于您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一些。原来和小光在一起时,他整天念叨着找到爸爸,带他去见妈妈。我那时还笑话他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呢。现在我理解了,都是我不好,没能把他带回来。”
陈团辉有些难过,这个新兵蛋子的小光,一直跟着自己,最后没能活着出来,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可是那个时代那个环境,有多少个小光一样的孩子永远的留在了那里,有多少的父母亲等来的就是一张纸,然后就是光荣烈属。
这时,陈团辉从随身带的黄色布包里,拿出一个本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黑白的照片,他说:“这张照片是一个战地记者照的,我是上面唯一活着出来的人。”
杨光抚摸着这张照片,上面的人头都很小,他一个个仔细辨认着,终于指着一个青涩的面孔说:“是小光,我的小光。小光!”
说的没错。这就是小光,当时好几个新兵都是第一次照相,因为他们是从当地参的军。新兵训练后就分到了这个部队里。
小光当时很兴奋,他对记者说:“哥哥,拍出来和真人一个样子吗?我的阿妈会看到吗,她认的出来吗?”
当时小光天真的样子至今还在陈团辉的脑海里。
张晓蔷听到这样的讲述。她的眼睛湿润了。
陈团辉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我一直认为小光很怂。他很胆小,不喜欢这样的男孩子。和其他几个村里一起出来的小伙子不一样,什么事都是畏畏缩缩的,老是阿妈阿妈的。”
杨光的眼泪流了一脸。他知道小光和阿玉相依为命,小光当兵就是为了走出大山,寻找这个不知去向的阿爸。带也去见阿妈。
张晓蔷说:“小光,不是胆小。他是不想自己的什么事,他要活着去见阿爸。”
陈团辉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泡了几遍的茶终于,这会才喝出了味道。
杨光自己也喝了很多,他不喝酒,一直喜欢喝这种茶。和阿玉一起的日子,阿玉就是亲手来煮这个茶,让他来喝的。
每次他喝茶时,阿玉就会坐在一旁,将屋内的火盆挑的旺旺的,身上暖暖的。
然后,会问他:“阿光,好喝不?”
他就会点点头。
这么多年,不管他在哪里,他都想念这样的味道。
还好,这次回国,去阿玉的家乡,他带回了好多。
现在,大街上也有卖的这种茶,他看见就会买。
陈团辉讲起了那个令他终身难忘的地方。
那样的下午,气候异常的热。
被困的山洞里,大家都在狠命的挠着身上。
因为,这里常时间呆着,大家的身上都有严重的皮肤病,缺医少药的,看着大家这样,陈团辉作为这里面最大的领导,他心里也不好受。
小光却安静的呆在那里,他在竹片上画着画。大家知道,小光的身上也溃烂了不少,他怎么能够忍受的了呢?
其实,小光也很难受,他想到了阿妈,想到了从未见过面的阿爸,他拿着一起竹片子,烧了一些竹碳,来画着画,让身上的痛苦减轻一些。
大家在洞里,骂着,可是谁也不敢出来。
因为只要一露头,就有可能遭到机枪的扫射。
洞口的自己人也在拿枪瞄着对方。
敌我双方都不好过的日子,我们的人在煎熬,对方也在煎熬。这该死的仗,谁也不愿意去打。
小光突然想起来,在老家有一方子,可以治疗这样的瘙痒。
竹炭是现成的,不过还缺一样草药。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家一致同意一试。
可是小光却退缩了,他说:“我不想送死,我阿妈在家等我。”
陈团辉当时就冲小光的屁股就是一脚说:“那你在这里说这么多做什么?我们都是汉人,不懂得你们的偏方。”
小光低下头,继续画着那些画,那些个不知名的画。
门口的哨兵来报,说是敌人在对面的营地里跳舞,还说他们穿着和麻袋片子一样,逗的洞里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小光默默了站了起来说:“我出去试着找一些药吧。”
陈边辉应允了。
他亲自送小光来到洞口,让哨兵掩护,并派了两个人跟着,并且要求不要走远,太阳落山前必须回来。
就这样,小光和两个战友一起出了洞子。
还好,回来时天刚黑。
药找到了,小光用石块把草药砸烂,和着竹炭一起涂抹到自己的身上,他是拿自己在做试验。
半个小时后,身上的瘙痒减轻了。
小光又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