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开始,玉龄对胤禛的心态就变得复杂无比。
她不能够再将他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待,但要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抱歉,胤禛还真给不了她这个安全感。
偏偏胤禛也不知是不是食髓知味,自那一日之后,对那事儿仿佛热心了许多,住在山庄里的日子就不说了,就算回到宫里,也没有任何收敛。虽然再没有那夜的疯狂,但同从前相比,也大不相同。
玉龄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的还是坏的,心里不禁涌出几分茫然。
真要说他们之间有多深的感情,显然也没有。可是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玉龄又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够再去抗拒胤禛。
她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打算当好四福晋,做自己分内的事。现在她仍旧是这样打算的,却没有想好,要不要更进一步,跟胤禛发展一下感情。
说没有点儿期待是骗人的,只是胤禛在很多方面跟自己显然都观念不合,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玉龄自己心里都没有底。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去做,胤禛迟早都会跟他离心。她跟胤禛已经这样了,到时候他身边如果有了别的女人,自己还能够接受吗?
何况完全不努力就消极的放弃,玉龄自己也不赞同。如果当初不是爸妈和自己不愿意放弃,她可能活到几岁就死掉了,哪里会有后来的人生?生活教会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争取。
是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其实在做出决定之前,玉龄也想过要不要干脆直接离开。但如果离开这里,她一个女孩子,要去哪里,该如何生活?虽然有日记,在关键时刻能帮自己的忙,却不能够无限次的使用,更不可能利用日记变出钱来。至少在安排好这些之前,她是不能离开的。
何况如今住在宫里,许多事情也都不方便,要离开的各种准备工作也根本无法完成。所以至少在胤禛出宫开府前,她还不能走。
准备工作玉龄还是会去做,但既然条件不成熟,这个想法就只能先按捺住。而她至少还要跟胤禛相处四五年,这期间的变故就太多太多了。
不论在哪里生活,总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在找到其他的生活方式之前,努力将现在的生活经营好,其实并不矛盾。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玉龄的态度自然也有些变化,对胤禛、对周围的事情都更加用心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所以胤禛的态度也原来越软化,夫妻之间相处越发自然,一时之间,倒是颇有些琴瑟和谐之感。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譬如德妃还是会经常敲打玉龄,也许是西院那两个去告过状,所以有时候去请安,德妃总会说些诸如给胤禛开枝散叶之类的话。不过,玉龄听的时候唯唯,离开永和宫就抛诸脑后了。
反正德妃也不可能真的跑来管儿子院子里的事情,而胤禛对她的母子情分也没有几分,玉龄自然不必为难自己。
除此之外,那位佟姑娘又来过几次,玉龄听胤禛的安排,做足了面子,就算自己受些委屈也只忍着,佟芷儿自以为压过她一头,得意洋洋,而她转头对胤禛诉苦,还能多得几分怜惜。
在这样漫漫的日常生活之中,一年的时间转眼过去,玉龄有时候想起自己上辈子的事情来,都会有些恍惚,像是已经隔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甚至连记忆都开始渐渐模糊。
她习惯了如今的生活,彻底融入了这个时代和社会。偶尔她甚至会冒出一种荒谬的念头——自己像是原本就应该生活在这里。
康熙三十二年的夏天,玉龄生了一场大病。
一开始只是从春天入夏时,季节更替带来的小感冒,不说别人,就连玉龄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现在的身体那么好,穿过来快两年也就生过这么一次病,还只是小问题,喝了药自然就好了。
却不曾想,因为春夏之交时天气几次反复,到了四月间京城还下了一场冰雹,加上胤禛三月前往山东祭孔,她也一直提着心,思虑过重没有好生保养,病情也就一直没有好全,反反复复怎么都好不起来,到最后拖成了咳疾。
直到这个时候,玉龄自己才警觉起来,立刻将手上的事情都停下,请了太医来认真的吃药调养。她心里也生出几分悔意,身体底子再好,也经不住糟蹋,要是早早养好了,哪有这么多麻烦?
因为怕过了病气给胤禛,所以他也不得不搬出玉龄的房间,重新住回原本给他收拾的那间卧室。
不过虽然搬出去了,但胤禛对玉龄的病情却是十分关心的,每日里早晚都会到她房间里看看,白日里散了衙就立刻赶回来,有时正好赶上,还亲自服侍玉龄吃药,算得上十分尽心。
他甚至还在忙碌之余,去请教了以为民间在这方面颇有造诣的大夫,弄到了两个偏方,拿回来让太医研究,看看能不能用上。
玉龄对此感动不已,“爷这么忙,还要为我的事情操心,实在是让妾身惭愧不已。”
“你是爷的福晋,爷做这些是应该的。”胤禛淡淡道,“你若是真的觉得惭愧,那就快些好起来,别让爷费心。”
话虽然说得硬邦邦的,却也透出了对玉龄的关心和照顾之意,让玉龄心下微暖。
也许是因为生病的人总是更加易感,心思更细,想得更多。玉龄闲来无事躺在床上,想到胤禛的变化,也会微微感叹。
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对胤禛好,对方不是感觉不到。到现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