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谜底终于揭开了,在场的小孩子都恍然大悟,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知道了“叮叮佬”不是“叮叮佬”了,他是上级派来的同志,来搞搬迁的。小孩子一哄而散,跑回家和家里人现场直播去了,村里基本是靠这些小孩子的信息接收新闻的。不一会村里都知道县委派下来的工作同志是“叮叮佬”。
“叮叮佬”实际上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哥哥,他二十五、六岁,瘦高个,身上的衣服很合体,特别衣服上的四个口袋,显得他很端庄,让人觉得很精神饱满,他的眉宇之间,有一种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威严,全身一举一动,透出书生意气又兼有点军人的气质,眼睛清澈明亮,有单纯又有沧桑,嘴角常带着笑意,是谦逊也是和气。这是我混在孩子堆里对他观察得出的结果。他的一举一动收录在我的眼影里,我马上对他的过去和未来有了点了解,他的言谈不卑不亢,能无视别人嘲笑,保持一贯的好脾气,他在部队应该是兵头将尾,很受部下尊敬,又很会尊重师长,这是当小官养成的习惯。从他的口气和语气,知道他家也是在山区在附近的村子,家境也是很穷。他家父母双全,祖父祖母尚在,因为他说话的时候有个别字眼是“大舌头”,他笑的时候,总是流露出被长辈恩宠那种笑意,用我们本地话说就是“得瑟”的意思。我猜想他的耳边有可能经常接受父母催他结婚的唠叨。在这瞬间,我感觉到了:他将来是我们村的姑爷!
傍晚,还未吃饭,哨子响“哔!哔!哔!”有一个人在村子一边吹哨子一边宣布“今晚吃完饭,八点钟要到外坪开会啊!开全村社员大会!”。吹哨子有时候是队长吹,有时候是指导员吹,今晚是民兵排长吹,他每家每户进去通知,还去到人家火灶头前顺便帮人家用锅铲铲两下菜,说“早点吃,今晚去开会哦”。
家家户户像平时有电影看一样,早早煮饭吃了,到了八点钟,大家从家里拿来竹子编织的椅子:“篾椅凳”,成排地坐好。这种凳子先是用刨好的一条条圆滑的木头,用“入笋”的方法拼成一个椅子的架子,“入笋”就是不用钉子,这边削尖,那边挖窝,把木头拼接起来,做好架子之后,用破开竹子的表层编织进架子去,这样做成的椅子坐得舒服,又有背靠,头也可以依靠,又不闷热,可以放在肩膀上扛带走。我们村里每家每户都是使用这种凳子,也算是山村的一种特色。我们村里人习惯把上级来的工作同志称他为:“同志”,或直接称呼人家的姓:“老xx”,可这回不一样了,不知为何?才大半天时间,人们不约而同直接称呼“叮叮佬”为“大货”。“大货”是大领导的意思。大人再三叮嘱不许家里的孩子叫他“叮叮佬”。
两张学校课桌拼成了会议的主席台,“大货”和生产队队长、指导员等坐在会议的主席台上,有一个记公分的文书在一旁做笔记。
先是文书点名,到会的有公分,所以,一点到名字的,一个个都很清脆很响亮的应一声“到!”。
会场庄严肃穆,我的父辈虽然做的都是农活粗贱之事,但一个个神色颇有威仪,坐有坐相,粗布衣裳透露出沉稳的气质。
民兵分两排站立,民兵排长出来指挥队伍“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然后,发音唱:“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唱!”
民兵就开始唱:“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不怕困难,不怕敌人……”。
这首歌本来是少先队唱的,现在民兵唱也很适合场面,挺精神的,我最喜欢听这首歌了。
唱完歌,大家鼓掌,民兵就地坐下,像部队的军人一样,行动一致听指挥。指导员和队长开始讲话。指导员说了:“今晚主要是迎接上面工作同志开的会……”,轮到队长讲两句,也是重复了这样的开头:“今晚是迎接上面工作同志才的会……”两人都说好开场白了,接下来就轮到“大货”说话。
“大货”说:“各位乡亲,我家是附近xx村的,我们村里也有几个人嫁来‘云’村,按说“云队”应该是老表关系,我一时也不知谁大谁小,该称呼表哥还是表弟表妹?大家乡里乡亲的,都是自己家人。我一定要贴心地为“云队”办事,把工作做好。请大家相信我,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说。水库已经在建了,‘云屋’搬走是必然的,下一步,‘云’就是去找地方,看是搬迁去哪里?要尽量让大家满意。如果我办不好这些事,我回家也会被我母亲叮我的。请大家相信我!配合我,支持我的工作!”“云”是我们本地话,就是“咱”的意思。“云队”就是“咱们”,“云屋”就是“咱家”。
接着,“大货”还说了很多,他说得很流利,没有半句话卡着。说的话都是站在乡亲们的角度上去说,偶尔说一两句笑话,让乡亲们忍不住发笑,他知道把“云”挂在嘴边。
听了“大货”一番话,不一会大家都觉得好像是老熟人了,有人在底下说:“‘大货’,你口才这么好,如果当初也有这么好的口才,就不会被当作特务抓了。”人们“哄”地笑起来。“大货”解释说:“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