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下车的地方,那条公路的另一边是一道白色的围墙,墙上盖着红色的瓦,有古色古香的味道,围墙里伸出一些绿色的像撕裂开了的破扇子一样的植物,衬托得这道墙很秀气,在外面也可以看到围墙里面有很多高大茂盛的树,有楼房。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院子啊!我母亲背着我,在这条路上走,也是顺着这道围墙走,走着走着,转过一个弯,看到前面的围墙有一个一半打开一半关着的铁门,便走进去,走进了这个被围墙围起来的大院。
进了这道铁门,走过一块空地,有一个几级阶梯有遮风挡雨屋檐的大门,位于楼的一楼中间位置,这门和铁门之间零星地放了一点东西,空地的左右两边是低矮的简易搭建的铁棚房,也是堆放杂物的。
走进这个有屋檐有阶梯的大门,里面是宽广的厅,厅里人来人往,有一张桌子摆在门边,那里坐着一个人,偶尔有人去询问什么?这个大门对面还有一个大门通往里面的院子,两大门相对。我母亲背着我走过这个厅,直接往对面的大门走去,走进了里面的院子。
这个院子很特别,满眼是绿色,院子里有草地,发财树、绿萝等各种各样高大的盆景,摆放在草地上,一条白色的长廊,贯穿在草地的中间,这条长廊有顶,可以遮挡雨,有些绿色的藤状的东西从顶上吊下来,煞是好看。低矮的栏杆类似长凳子一样分布在长廊两边,人们在上坐着,有的在读书,有的聚在一起说话,有的背靠在柱子上望前方,有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身边放着拐棍,是因为什么拄着拐棍走路的呢?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院子。这里有点像皇宫。我感觉我们走进了一个很神秘的地方。
“这是谁的家?”我在母亲的背上问。
“我们不是来找六婶吗?六婶家就在这里!”我母亲刚才说的小婶就是六婶。可是,为什么六婶家有这么大?六婶是做什么的呢?她家的大院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别看我母亲刚才和那个司机有说有笑,实际上她忙了一天,她很累了,我知道她不想和我多说了,我不敢再问,我怕她烦。
我母亲背着我一直在这条长廊走,走了好久才走到尽头。这时残阳斜射进来,照在长廊上,我不明白长廊上坐着那么多人,为什么互相之间都不说话,路过身边,互相之间已经看到了,可脸上毫无表情。一副发呆寂寞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母亲也不和她们说话,如果是在我们村里,早就老远高声的打招呼了,而他们都是视而不见。
我终于观察到我母亲在这长廊上走,是专门找穿白大褂的人,远远看见穿白大褂的女人,她就走过去,走近了看人家,她就这样来来回回走了几回,走到这一头,望到那边又有穿白大褂的人,她又折回来,走近了看看,又走开。
尽管惧怕母亲发脾气不敢问,但我还无法阻止我内心的问话:眼看着天要黑了,为什么来到六婶家大院了,还不去她家吃饭?在这里来来回回地走干什么?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可能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她看见我母亲走近她几次又走开,忍不住开口问:“大嫂,你是在找人是吗?在找谁?”
“嗯嗯,是呀,我找覃淑梅,好久没来过,不记得她是在哪里上班了。”
“噢,你找覃淑梅是吗?我认识呀,我刚才还看到她,你到那边去找找看,她可能在那边发药。”她用手指指旁边一幢楼。
“谢谢你!大姐!”
“不客气!呵呵,我是见你来来回回地走,转来转去,好像是找人,就问问,你是她什么人呢?”
“嗯,我是她的伯娘,她是我小婶,我好久不来这里,不记得怎么走了”
“噢,原来是‘阿娜’(娜方言,取同音:伯母)”
正说着,有两个小阿哥追追打打从这里经过。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见了他俩,眼睛一亮,高声喊道:“鑫敏,你家阿娜来找你们了!”接着对我们说:“这两个小鬼头,就是覃淑梅的儿子!看样子是刚放学回来!牛鬼得要命!”
那两人停下来,有一个说:“我们又不丢失,找我们干什么?”没说完,另一个趁他说话的机会占了他的便宜,抢了他的东西,他马上发出一声怪叫,两人马上又追打起来,又笑又喊,跑了。
那个人说:“哎,他们两人跑了,这样吧,现在快下班了,你先去她家等她也好,从这里走过去,转过一个弯又往前走一点,左转,走十几米,又右转,他家有一间厨房在外面。这个很好找。你快去跟着那两只小鬼头走就走到他家了。”她很热情很详细地吩咐我母亲,我母亲感动地道谢以后,就背着我,急忙跟着他们走。可是,那两兄弟跑得太快,一下就看不到人影了。
我母亲停下来,自言自语地说:“转过一个弯又往前走一点,左转,走十几米,又右转……”就这样,按照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说的线路走,来到前面有一间厨房的屋子前停下,厨房门打开着,她敲敲门,不见有反应,又只好走了。
我母亲背着我又走到刚才穿白衣服女人手指的那一幢楼,这幢楼一楼的中间位置有大门,东西两头也都有门,一条走廊从中间通过,把一楼分为东西两边,两边的房门都朝着走廊开。我母亲悄悄地一间房一间房看过,有时候是站在窗子前看,有时候悄悄打开人家的门,伸头进去看一下,马上又缩回来,有时候会遭到人家的问话:“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