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历1868年的4月23日,宇都宫城已经陷入一片战火。
然而柳泉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即使是在身为新选组一番组代组长的那个世界里,在宇都宫之战发生的时候,她也不在宇都宫城下,不在新选组的阵中。
因为那个时候,她正被那个名义上的哥哥九条道清软禁在江户城的九条邸中。
要说她为什么会自投罗网,还是因为受了副长的指令。在所有可能的援助和道路都断绝之后,副长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她这个“家里和长州藩渊源甚深”、又很得他信任,认为她一定不会背叛自己的新选组队士,请求她回到那个家中去,设法营救已经被关押起来的近藤君。
后来,她来到了这里做审神者。不过因为宇都宫之战的地图被设定得难度很低、她接手的又是一座基本上全刀帐、刀剑练度还很高的本丸,所以即使出战,也差不多都是高等级的地图;所以难度最低的维新地图,她还真的没有来过。
然而,时移世易,她最终还是站在了宇都宫的城下。
空气里飘散着呛人的火烧过后的味道,有种焦糊的气味,放眼望去,城中还有许多处袅袅升起的黑烟,混合了厮杀之后血腥的气息,熏得人几乎透不过气。
柳泉在城外的一处土坡后弓下腰半蹲下去,望着面前雄伟高大、却已经被火炮轰出了好几个缺口的城墙。
混杂着土灰的烟雾在眼前袅袅散去,柳泉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这就是当年的副长要面对的状况吗?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地发起攻势,才能让自己在激烈而无休止的战斗中暂时忘却失去大将和兄长的痛苦,将他们两人共同的信念寄托于眼前的战斗之中,想要为了近藤君、为了他们共同创立的新选组、为了他们共同献出忠诚的幕府而取得胜利……
然而那胜利是短暂的。在历史上,幕府军虽然一度攻占了宇都宫城,但是他们也同时耗去了己方近乎百分之九十的兵力;而他们的胜利仅仅维持了不到三天,就在重新集结起来的、号称的兵力几乎百倍于他们的新政府军面前崩溃了。
而时之政府选择的出阵时间,正是宇都宫之战的最后一天。这就代表着,假如时间溯行军要改变历史的话,他们这一次是会站在幕府军和新选组这一边的——
也就是说,她必须站在与副长对立的新政府军一边,并且在必要的时候,亲手毁掉副长拼尽全力才取得的胜利!
作出了这样的体认之后,柳泉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是旧历4月23日的拂晓时分。按照历史上的轨迹,新政府军即将在早晨发起攻击。
所以——
柳泉睁开双眼,回头环视着这一次跟随自己来到这处战场的付丧神们。
当然,在这种难度不高的练级地图,她一定会带上本丸目前唯二有着练级需求的膝丸和药研。不过因为到来得更早些,药研现在的等级比膝丸高一些,而且现在是天色尚未完全破晓、黑夜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时分,短刀在夜战中占优的特点还能助他一臂之力。
另外,由于考虑到这一天的战斗应该多数时间是日战,其他出阵的刀剑也都是太刀和大太刀——为了不引起生活在这段真正历史中的土著人物们的疑心,柳泉选择的刀剑,都是以西式洋装作为出阵服的;比如萤丸,比如烛台切光忠,比如一期一振,比如——
好吧这里有一条漏网之鱼。
虽然前一天他们可以算得上是不欢而散了,然而在柳泉宣布要出阵宇都宫城的时候,名单挨个念过去,念到最后,刚打算说出“莺丸”这个名字,莺丸的万年茶友就慢悠悠地从廊下站了起来,顺手把茶杯放到了一边。
本应被点到名出阵的莺丸继续慢悠悠地喝着茶。
他那位打扮得活像是个平安朝的风雅贵公子的茶友却开口了。
“宇都宫吗。那可是个不错的战场……不如也让我去吧?”
柳泉:“……”
她被这句意外的发言噎了一下,默了两秒钟才找到一句不伤大家面子的回复。
“……然而为了避免在场的历史人物看出破绽,我这一次打算选择出阵服为洋服的付丧神——”
三日月宗近怡然微笑。
“啊~这完全不是问题。”他悠然转向一旁刚刚被点到名的烛台切光忠。
“烛台切,为了让我顺利出阵,可否借我一件你的出阵服呢。”
烛台切光忠愣了一下。不过三日月宗近向他借西装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上次三日月宗近要跟随女审神者去现世的时候就和他商借过一次西装——所以他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没有问题。”
……所以现在理应出阵的莺丸还在本丸喝着茶,理应在本丸喝着茶的三日月宗近,却穿着一套黑西装,站在女审神者的身后。
柳泉下定决心不要又被他有意无意地带节奏,环视了一下六位付丧神之后,她缓缓说道:“新政府军会在今天早晨就发动针对宇都宫城的攻势。现在,我要赶在拂晓完全降临之前,潜入城去侦察一下城里的状况。你们全部跟着我的话,一是目标太过明显、容易被人盯上;二是太集中的话反而不易发现潜伏在不知什么地方的时间溯行军。所以,留在城外、监视时间溯行军动向的任务,就拜托给各位了——”
她顿了一下,目光扫向站在一旁的膝丸,想了想他那可怜的三十几级的等级,实在不太放心让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