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人的玉辇连着两天抬进了玉淑宫,恩归便知道,陆蓁猜的一点儿没错,瑞宁说的,也一点儿都没错:只要有淑妃和容贵妃在,赵文烨的眼中是看不到其他人的。陆蓁从住进交凤殿到现在,明明只隔了一个穿廊,近在咫尺,赵文烨却没有一次留宿在这儿。
可瑞宁还知道争取,还知道利用照顾陆蓁的机会接近君王,讨他欢心。唯有陆蓁,伤没好也就罢了,可伤好了的两日,也是有事没事就坐在窗边发愣。有时拿一杯温水放在手边,也不喝,只是用指尖蘸着,不知在写画些什么,某些时候恩归离的近了,也只匆匆看到半干的痕迹,像是画,但偶尔又像是字。
“娘娘,前头送来的葡萄。”
恩归端着一叠晶莹剔透的葡萄走到陆蓁身边,陆蓁一瞧,微微一笑,道:“替我多谢靳公公。”
恩归撇了撇嘴角,嘟囔道:“这是皇上赏的……”
今日的葡萄,昨日的点心和菖蒲花,前日煮茶用的一罐雪水,都是皇帝吩咐赏的,陆蓁不去谢君王,谢什么跑腿的公公。
“我知道了。”陆蓁拉长声音,笑着伸手推恩归出去道谢,“唠唠叨叨,小管家婆。”
她还不急,也不知恩归急什么。好歹对方是皇帝,她就是再心有不甘,心有记恨,也不会真的怎么样,前些日子,她不过摆了个拒绝的姿态,就得了那人的一个教训,之后不知花了多少心力,说了多少软话,才让他重新顺了心。
后宫之中,不,应该是这普天之下,他既为王者,其他人便只有顺从的道理。他不宿交凤殿,只会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来,仅此而已。恩归还真以为是自己将人赶走的么,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藏好自己的心,暮夕饮冰,努力而静寂的活下去。
而对于赵文烨,他爱便爱,不爱便不爱,欢喜便欢喜,冷清便冷清,除非逼不得已,生死攸关,她该是不会再去招惹他。
拈起一颗浑圆的葡萄,放到嘴里轻轻一咬,甘甜的汁露瞬间溢满了唇舌。
“好甜。”陆蓁满足的感叹了一声,心道,如果她的日子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倒也不错。
刚刚进屋的恩归看到这一幕,不由扑哧一笑,“娘娘像个小孩子一样,吃东西都能吃的这么开心。”
陆蓁得意的昂了昂下巴,冲恩归招了招手,等她过来之后,捏起一颗葡萄,起身喂到了她嘴边,“尝尝吧,你不是喜欢甜的东西么。”
恩归一怔,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将葡萄吃到了嘴里。
看着陆蓁笑着的模样,那么温柔娇俏,心里忽的一涩,眼泪便流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恩归突然而至的情绪,将陆蓁搞糊涂了。
恩归连忙背过身去擦泪,嘴里含含糊糊的答道:“没事,奴婢只是不小心……没忍住。”
“没忍住什么。”陆蓁一步站到她身前,不肯让她躲闪,“你与我,向来是无话不说的,为什么要忍呢?是不是突然想到什么事了?”
恩归一边摇头,想要否认,但眼泪却更加簌簌而落,终于,她咬着唇,抬头看着陆蓁开口道:“奴婢只是觉得,娘娘这么好,奴婢和其他人都那么喜欢您,可为什么皇上会不喜欢呢?您就这么等,一日一日的,要等到何时才是个头啊……奴婢,觉得好委屈。”
恩归的委屈是真的,陆蓁听在心里,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以为你只是唠叨,没想到你还是个傻丫头。好端端的,你委屈什么,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还是――”
说到这里,陆蓁突然戛然而止。
一模一样的话语,曾在几日之前,通过赵文烨之口讲了出来,只不过,那是听的人不是恩归,而是她自己……
原来,那时他的心情,是这样的。有些无奈,有些疲累,他与自己之间不像恩归和自己这般亲密,想必,还会多一些不耐烦。
陆蓁一时有些意兴阑珊,原来,赵文烨真的没把那日的冲撞当一回事,只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以为真的惹火了他,还费心费力去讨好,真是……轻贱。
“娘娘。”恩归见陆蓁一言不发,也渐渐平静下来,“我们,要不然想想法子吧。今天,皇上的心情好像很好,午时将御膳摆在了御花园,陆美人和淑妃娘娘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都去了……”
恩归知道,小还是个有手段的,安林也意外的认识不少人,要不是陆蓁明令禁止她们去打听有关于皇上出行的消息,想来,她就不会错过这诸多机会。
陆蓁眉头一蹙,“瑞宁也去了?”
这个丫头,自己之前不是告诉她,不要轻易去探听赵文烨的行踪么,她怎么不听呢!
恩归不知陆蓁此时所想,还以为她的不快是,因为听说了瑞宁陪侍而嫉妒,便急急道:
“是啊,陆美人这几日也算风光了,您受伤的这一个月里,她就侍了两次寝。听说最开始的几日,皇上在宣德殿夜夜忙到三更,她也不睡,一直陪着,伺候着,皇上觉得很是感动呢。”
“是么?”陆蓁微微蜷起了手心,握起拳头。
“娘娘,那我们……”恩归试探的看着陆蓁,出声询问。
“去找瑞宁,你亲自去。”
恩归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陆蓁抿着唇,脸色有些沉,“去找瑞宁来,就说我要立刻见她。无论她手中有什么事,先放在一边,马上过来见我!”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