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宁夜半苏醒时,陆蓁正在一旁的灯下练字。
几声轻咳传来,陆蓁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便见瑞宁扶着床沿,撑起前身有些懵懂的望着自己。
放下笔,她笑着起身,“醒了?”
瑞宁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没反应过来,并未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陆蓁,直到陆蓁伸手在她眼前晃,她才回过神来。
“表姐。”她有些急切了握住了陆蓁的手,喃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哽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都叫我不要高攀,都说你肯定不会理我了,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那样对我。”
“瑞宁――”
陆蓁刚要开口,就被瑞宁打断,她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身体开始颤抖,“表姐,你留下我好不好,我不想回玉漱宫,哪儿都不想去。你留我在这儿,好不好?!”
“瑞宁。”陆蓁压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你有了身孕,不能这么激动。”
瑞宁的表情一下变得惶恐,看着陆蓁,眼睛瞪的浑圆,“你,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要瞒我?”陆蓁的神情很是认真。
瑞宁一怔,纠结的低下了头,不敢看陆蓁的眸子。
“是因为我没有救绿荷?”
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反驳。
“你太不懂事了。”陆蓁的胸脯微微起伏,有些恨铁不成钢。
“是,我知道,是我错了。”嘴边扬起一抹凄惨的笑,“我以为,表姐能做到的,我一个人也可以,表姐做起来那么简单……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因为,没有人再给我这个机会。表姐你知道么,秦玉真,那个风华正茂的秦美人,她不是失足落水,她是……被人害死的。”
因为害怕,瑞宁的身体突然抖得不能自已。
“我亲耳听到,就因为容贵妃不喜欢她……她就死了。后来,淑妃对我说,容贵妃也不喜欢我,她讨厌那种看起来天真,但骨子里狐媚的女人。”瑞宁一把抓住陆蓁的衣袖,红着眼眶很是激动的辩解,“但我不是,我不是啊!表姐,淑妃娘娘说我会拖累你,说我会害死你,她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陆蓁任她抓着自己,另一手轻拍着她的肩安慰,“所以,你发现自己怀孕之后,谁也不敢说,就这么一直瞒着?”
瑞宁却缓缓摇了头,“我也知道瞒下去,本来想着即使淑妃不同意,我也来找表姐的。但那个时候,表姐偏偏生了病,高烧不退,我就知道,这一次连天都不帮我……”
“为什么不去告诉皇上和太后?”
陆蓁有些看不懂瑞宁的心思,如果是她,与其这个时候一个人担惊受怕,承受一切,倒不如将一切捅开。最后,万一孩子保不住,冤有头债有主,还能光明正大的求人做主。即使一时报不了仇,但起码公理在自己这边,日后血债血偿也不会有多少人说三道四。
瑞宁听了她的问,动了动唇,却没有回答。
“瑞宁!”
“表姐。”瑞宁拦住了她,开口道:“你还记得赠我南茶的惠妃娘娘么?”
南岚……她怎么了?
“我走投无路,记得你说过惠妃娘娘的父亲是廉王爷,背后是廉王府,所以她是这后宫之中,容贵妃唯一心里厌恶却奈她不能的人物。那时她赠我南茶,有心拉拢,但我因为表姐曾经的提醒,并未答应。可这次不一样,我想保住自己的孩子,不想落得和秦玉真一样的下场,我……我就去求了她,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陆蓁没有说话。因为她看到瑞宁现在凄惨的摸样,便知,南岚对她的敌意并不比容浣少。瑞宁在她那里,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
“她,她答应的好好的。”瑞宁的声音开始不住哽咽,“她说,会让淑妃放我离开玉漱宫,她会照顾我,还给我煎了安胎药――”
陆蓁心猛地一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喝了么?!”
瑞宁先是哭着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当时留了心,喝了一半,吐了一半,但还是很快就感觉到腹中阵痛,难以忍受。”
陆蓁眉头紧蹙,咬着牙叹了声气,怪不得恩归把脉时,感觉到瑞宁有滑胎的迹象。杜永那只狐狸应该也知道,不然不会那么着急离开熬药,他不说,应该担心自己知道了之后,害怕引火烧身,进而弃瑞宁于不顾。
“表姐,怎么办,我好害怕,我是真的好害怕。我是逃出来的,惠妃并不知道,万一知道了我在这儿,要把我抓回去怎么办?!”
瑞宁是真的受到了惊吓,说话也有些条理不清。陆蓁见她现在情绪太过不稳,便没有再仔细询问,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别怕,这里是皇宫,你是皇帝的后妃,无凭无据,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更可况你还怀了皇子,她们没那个胆子。放心吧,好好睡一觉,一切明天再说。”
瑞宁听到这个,以为自己终于能在这儿住下去,便彻底放下心来,听话的躺回了床上。
一夜无梦。次日,当她满心期待的准备询问陆蓁,她什么时候能将东西搬进来时,陆蓁却开始犹豫。
“表姐?”她察觉到不对劲。
“瑞宁,今天……你先回玉漱宫去。”陆蓁斟酌了片刻,对她说道:“轿子我已经让人备好了,昨日留你,已是违了例。你听话,先回去,好好安胎,什么都不要躲,不要怕,我会――”
“表姐。”瑞宁突然打断了陆蓁的话,声音中满是不可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