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从第一眼起,就互为死敌的两个人么。
陆蓁不知。她只知道,前世的自己与敬太后从来都是虚意逢迎,阴奉阳违。她当自己是容浣的绊脚石,自己当她是容浣的靠山与——纵凶者。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哀家就不喜欢你……
这是前世,她在气绝之时,留给自己唯一,也是最后一句话。那时,她的身边除了容浣,便只有自己陪着,而她心心念念一直当亲生子对待的赵文烨,却始终没有露面。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寿安康。”
“起来吧。定香,赐座。”
陆蓁缓缓起身,却一直半低着头。只用余光略过端坐上位,一身牡丹金凤袍,华贵端庄的敬太后。而她,正毫不遮掩的打量着自己,目光中带了七分怒意三分揣测。容浣坐在她身侧,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经书,想来,陆蓁没来之前,容浣正在给敬太后读佛经。
“陆嫔,哀家今日为何召你过来,你可知道?”
陆蓁抿了抿唇,起身重新跪了下去,“臣妾知道,是臣妾没有劝服皇上,请太后娘娘责罚。”
“罚你,哀家不是不敢。”
敬太后语中不满,但见陆蓁如此服软,脸色倒比一开始好了一些。
“昨夜之事,哀家知道,皇儿也有不妥之处。但你身为嫔妃,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当初殿选之前,宫里给了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学规矩,就是要你们知道,以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哀家听说皇儿宠你,是因为你乖巧听话,但听话,不是要你一味顺着他纵着他——”
容浣伸手抚了抚敬太后的背,“姑妈,小心身体啊。我想,陆嫔应该是劝过的,但皇上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后宫姐妹虽然不少,却难得见他如此宠过谁。而且明日,就是皇上的生辰,不如,您就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你啊。”敬太后轻叹一声,看着容浣摇了摇头,“就知道处处向着他,可他呢,最近几日,可去你宫里走动过?”
容浣眼中闪过一丝窘迫,撇过眉眼,“有的……”
敬太后瞟了陆蓁一眼,对容浣道:“还撒谎骗哀家。要是有,你就不会连着几天都过来陪哀家念经。这个皇儿,哀家是该好好说说他。正经人不疼,也不知瞎胡闹什么。”
“姑妈,别……”容浣有些羞涩的扯了扯敬太后的袖角,“我每天能陪着姑妈,就很知足了。皇上每日忙着朝政,再让他分心,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敬太后看着容浣,一脸疼爱,“你就是太懂事了,知道什么时候进退,知道什么时候规劝。唉,可惜皇儿还年轻气盛,不懂你的好处。”
“姑妈……”
“什么姑妈。”敬太后握上她的手,故意打趣道:“你动不动就来陪哀家这个老太婆,什么时候才能给哀家生个皇孙。”
容浣一听,似是想起了那个早夭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姑妈可是忘了,陆美人现在就怀着两个多月的身孕呢。想来不到年底,您就能抱皇孙了。”
“嗯。”敬太后一听这个,面色也带了几分喜,“昨儿哀家为那个孩子念了两个时辰的地藏经,保佑他平安降生。”
陆蓁本来跪在一边,很是无聊的听着这姑侄俩一唱一和,一赞一讽,但没想到容浣突然把内容转到了瑞宁身上,不由得打起精神,竖着耳朵开始仔细听。
“陆嫔,哀家听说,你是陆美人的表姐?”
“回太后,是。”
“好了,别跪着了,起来吧。”敬太后摆了摆手,让一旁的宫女去扶她。“陆美人,唉,哀家见她也是病秧子,你身为表亲,要多多照顾她,经常去看看她。”
“是。”
“对了,姑妈。”容浣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既然陆嫔和陆美人是表亲,对于陆美人的吃穿喜好肯定比旁人要熟悉的多,不如,我跟淑妃姐姐开口,让陆美人搬到蕴华宫去和陆嫔同住好了。”
陆蓁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一紧。瑞宁想搬到她身边住,容浣肯定知道,甚至说不定,连瑞宁曾苦苦哀求过她这件事,容浣都有所耳闻。而此时,容浣明明不想瑞宁生下孩子,却故意遂了瑞宁的心意……
她想做什么?
“陆嫔,你觉得本宫这个建议如何?”
容浣在笑,笑的陆蓁莫名浑身发冷,那个眼神,分分明明,就是要她一口答应的眼神。原来,容浣是想要借她之手,来除去瑞宁的孩子——
“臣妾……”她喉咙发颤,第一次,觉得自己被逼上了绝路,“臣妾以为贵妃娘娘说的是。但之前,臣妾和淑妃娘娘都问过陆美人这件事。”
“哦。”太后一听已经问过,而现在陆瑞宁却还住在淑玉宫,很明显是被拒绝了。不由坐直身子询问道:“怎么,她如何答得,是不愿么?”
“嗯。”陆蓁低下头,不去看容浣的表情,话止于此。
她不能答应容浣。
如果瑞宁搬来蕴华宫,容浣真的要她动手,不仅会彻底毁了她跟瑞宁的关系,还会让她背上杀害皇子的罪名。
虽然她敢十成十的确定,容浣就是在玩一石二鸟的把戏。不仅要除去瑞宁的孩子,挑拨自己和瑞宁,还要测试已经得宠自己,是不是会继续对她忠诚。
无论她是否对孩子下手,都会将自己陷入绝境之中……
“陆美人真的那么说?”容浣难言惊讶。
她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