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蓁一出来,小还便赶紧迎上前来给她遮风撑伞,脸上一点儿看不出被呵斥过的痕迹。陆蓁抬头看了看氤氲不开的天气,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贵人,刚过巳时。”
快了……陆蓁记得,前世传来容浣小产的消息时,她正在常婉宫里陪她用着午膳。很快,就传来赵文烨盛怒,容浣宫里那些人包括两位太医一个都没留,全部即刻处决。
她还深深的记得,那日午后一直阴霾着的天空便开始下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小还,恩归不在,有些事情,我只能吩咐你去做。”
陆蓁突然严肃的语气让小还神经一绷,连忙跪身答“是”。
“但我不信你。”陆蓁低眸看着小还,正好对上她猛然抬起的双眼,“此事有些危险,也很,考验一个人的忠心……”
“奴婢对贵人您绝对忠心!”
她急急打断陆蓁的话,言词的情真意切,但陆蓁却笑着缓缓摇了摇头,“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放慢语速,陆蓁一字一句看着她道:“我记得,你说你是梅州人氏。”
小还一震,垂下了眼帘,“是……奴婢虽然出生宫中,但双亲都是梅州人。”
“出生宫中?”虽然是疑问,但陆蓁却一直弯着嘴角,因为她知道,她想从小还身上得到的东西,就快要到手了。
“嗯,奴婢的娘亲……原是静太妃宫中的宫女,后来私通侍卫,生下了奴婢。那时静太妃刚刚失宠,被打入冷宫,奴婢是在冷宫中出生的。十二岁的时候静太妃仙逝,娘亲将奴婢托付给了一位曾受过太妃拂照的女官之后,也殉了主……”
陆蓁知道,这番话如果被泄露出去,对小还来说是致命的。但她在自己面前,一言一语,说的却是如此平静。语气间只闻得她的悲伤难过,找不到一丝惊慌失措。
“原来是这样。”陆蓁感叹了一声,让她抬起头来,“这么说,是你的母亲是梅州人氏了。”
小还点点头,抬头看着陆蓁,无比认真的道:“奴婢这辈子,都一定会对陆贵人忠心耿耿。但是,如果贵人有一天觉得奴婢没用了,能不能,能不能放奴婢回梅州家乡去?”
陆蓁听罢,停了半响,才开口道:“这事我做不了主,你是找错了人。”
小还却一点也不气馁,冲着陆蓁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奴婢没找错,贵人是奴婢第一个主子,奴婢若能一生服侍贵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陆蓁抿着唇,并没有说什么,小还等不到回应,下意识抬眸去看,正好对上了陆蓁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仿佛刚刚那番话大表忠心的对她没有任何触动。
“贵人――”她有些乱了。
“慌什么。”陆蓁轻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扶起了身,“我又没说赶你走。而且,我这里还有件急事,要差你去办的。”
小还一听陆蓁这么说,便知道自己是暂时过关了,一时略略松了一口气,“贵人吩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陆蓁冲她微微一笑,缓缓启唇道:“你去一趟太医院。”
“是……”
陆蓁看得出她此时脸上的困惑,但她却没问,甚至没多一句嘴,只是点头答是。如此应对,倒叫她心露赞许之意,不由想多试她一试。
“太医院每日有几人当值,你可知道?”
“回贵人,四人。院判一人,太医三人。”
“那些人你可认得清?”
“回贵人,大致认得清。宫里太医三四十人,奴婢之前跟在女官身边,与其中不少人都打过照面。剩下的即使没有见过,也有些耳闻,不会认错的。”
陆蓁点了点头,心道,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小还,与前世的她简直如出一辙,随时随刻蛰伏着,等待着,只要一有机会,便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此时的自己,在她眼里,估计就是一块稳稳当当的新的垫脚石吧。
“认得就好。你去吧,去了找一位叫杜永的太医,他之前给瑞宁请过脉,对瑞宁的情况最了解……当然,如果杜太医已经被恩归请了,那自然好。如果没有,你就把瑞宁病重的事情告诉他,看他有何良策。”
病重那两个字,陆蓁咬的很重,小还心领神会,道了声“贵人放心”。
小还离开没多久,恩归和瑞宁的另一个侍女便带着太医回到了倚梅阁。而陆蓁一看绿荷的神情,便知来的这一位不是杜永。
“陆美人是忧思过虑,积郁成症。以下官所见,与其说是体疾,不如说是心疾。”
此人看着年纪不大,倒是一语说中了瑞宁的病情。不过,他医术的好坏对于陆蓁来说并不重要,此时,能给瑞宁诊治的人必须是杜永,也只能是杜永。
脸色一沉,陆蓁挑了个不起眼的由头,装模作样的发了顿脾气,不一会儿便差绿荷赶人。但谁知他正要走,小还便领着杜永进了门。
“纪兄!”杜永叫了他一声,神情有些闪躲。
“杜大人,这……”
陆蓁本来没想着让两人碰上,谁知杜永会来的如此快。如今尴尬以生,她只好出面来做这得罪人的事。
“不必这这那那,杜太医是我要叫来的。”
那人果然面露不快,“陆贵人这是为何,难道是信不过下官么?”
陆蓁正要解释,小还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贵人怎么会信不过纪大人,只是,纪大人可能有所不知,之前,陆美人的脉一直是杜大人在请,所以贵人才会请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