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齐奏,州府宣天。走六水桥,过正午门,沿途十里退避,赵文烨出次远门,简直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晓。甚至连脸上的神情都写满了:朕是赢家,朕要到输家的地盘去扬吾威风。
陆蓁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律术天祈一直在侧。但后来她发现,那位狼王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种的“受辱”,反倒像个没事人似得,带着梅子一路上游山玩水起来。
路过月泽山时,赵文烨一行人宿在了当地的行宫里。陆蓁记得,前世留宿月泽山行宫时,行宫里还住着一队异国美人,能歌善舞,皆由周边小国进贡,但赵文烨并不感兴趣,所以一直安置在行宫。
“好浓的熏香味儿。”十几双广袖绕着赵文烨翩跹而过时,陆蓁在一旁皱起了眉。
鼓乐声太大,赵文烨没有听清陆蓁的声音,但看到了她掩鼻的动作,便靠过身去,低头询问她:“怎么了?”
刚刚那句只是微词,现在对着赵文烨再说一遍,未免显得她有些刻意挑刺。再说,这些歌女背井离乡,终老行宫的结局也就够惨了,她还是老实些,不要多嘴了。
“没事,就是累了。”刻意抚了抚额角,做出一副疲惫的姿态。
“那……朕让你靠着。”今天坐了一整天的马车,眼前这人被颠簸的一点儿精神也无,都显得有些蔫儿。
“嗯。”她点头,一蹭两蹭,蹭到了赵文烨身边。反正他说的,不靠白不靠。
软软绵绵的丝竹,异香阵阵扑面,赵文烨的怀抱带着暖人的体温,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突然,人群中发出一阵嬉笑,陆蓁抬头下意识的去寻,却发现视线被赵文烨的右臂挡着,只好问他:
“怎么了?”
“无事。”赵文烨的眼睛瞧着嬉闹的那处,嘴角微弯,“她们的习俗,狼王大人被灌酒了。”
这里虽然是大盛的边界,但也是王土。天祈作为客人,自然要被那帮舞姬逮住好好的敬一轮。他粗略的数了数,一共二十多人,这一趟要是喝下去,可是有好戏看了。
“习俗?”陆蓁眼眸闪过一丝担忧,“皇上也要被灌酒?”
赵文烨一听陆蓁这么说,神色一时温柔如水,“蓁蓁像要朕喝么?”
陆蓁摇头,赵文烨便笑出声来,“好,那朕就听你的。”
陆蓁放心的笑了笑,重新合上了眼睛假寐。
赵文烨一直低着头看她,直到怀中人气息再次变得安稳绵长,才重新抬头,看着天祈被缠磨的无法,一杯接一杯的下肚,自己则一手缓缓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那头终于喝完了,赵文烨看着朝着自己翩跹而至的舞姬们,微微一笑,举起食指竖在唇边。
“皇上,酒……”领队操着不熟悉的汉话就要凑上来敬人,水柳腰身似有似无的蹭着他的胳膊,软若无骨。
“嘘。”他用眼神跟她示意了一下怀中的陆蓁,“下次吧,你们这个喝法,非把人吵醒不行。”
“吵醒?”不知是她不懂赵文烨话中的含义,还是单单介意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既无辜,又带些嫉妒。
“下去吧。”赵文烨摆了摆手,让她们撤离。但舞姬们心不甘情不愿的还没转身,就又听到赵文烨的一声――“等等!”
喜出望外。
“今晚戎阳的律术狼王让你们灌醉了,记得好好服侍,不可怠慢。”
与预料中吩咐的虽然不同,但戎阳的狼王大人……也该是位了不得大人物。
“是。”齐齐屈身答应,退到一旁,七手八脚的扶着律术天祈离开了大殿。赵文烨这边也没有刻意唤醒陆蓁,只是在她耳边道了一句:“蓁蓁,回去睡了。”然后在她的嘟嘟囔囔的呓语中,将人抱起身,在随侍的领引下回到了寝宫。
“月泽山盛产温泉,舒络活血,解乏的很。皇上舟车劳顿,如果觉得累了,不如奴才吩咐人服侍您去温泉宫入浴。”
赵文烨倒是有心,无奈怀中人睡得死沉,他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只好作罢。
“今日晚了,明日吧。”
“是……”随侍低下头,暗中撇了撇嘴角,心道那位想要借机温泉宫侍寝的美人算是白费了心机,她送给自己那包金饰,明天瞅个机会得赶紧还给她。然后让她趁早死了这个心,瞧赵文烨这小心翼翼的架势,就算真的去温泉宫,那位陆嫔娘娘也一定随行,怎么可能给她服侍的机会。
次日。
赵文烨比陆蓁先醒了一盏茶的时间。陆蓁梳洗完毕时,正好碰上了不知为何来找赵文烨的梅子。天祈没有在旁,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
“怎么了?”
梅子一走,陆蓁便上去询问。
赵文烨一怔,定定的看着陆蓁。陆蓁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还以为是自己的妆容有了问题,下意识的抬手抚脸,谁知却惹来那人一阵轻笑。
“无事,无事。不是蓁蓁,是朕……”
是他有些惊讶,离开了皇宫,陆蓁好像变的轻松了很多。如果是在蕴华宫或者玄清宫,她从来都比他醒得早,而且,不仅要服侍他穿衣洗漱,该请的安,该行的礼一样也不少。可是刚刚,她一见他,第一句竟然是“怎么了”……
是她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开始恃宠而骄。不过,这两种无论哪一种,赵文烨都觉得受用的很,他之前对陆蓁下的那些潜移默化的工夫总算没有白费。
“皇上怎么了?”陆蓁不知他心中思量,好奇的追问道。
“朕……”赵文烨眼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