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请早,天祈率部下亲自来接赵文烨。风克郡离上原王庭只有几天的路程,途中歇脚的地方天祈昨日已派人安排妥当,赵文烨是大国贵主,戎阳又在刚不久输给了大盛,故而天祈拿出的迎接的架势,就颇值得人玩味。
除了风克郡之外,赵文烨夜宿的地方都改到了当地郡守的府庭中。无论是地方官的朝拜,还是迎送的仪仗,都与戎阳的王族不相上下。但赵文烨毕竟是他国的国君,不可能真正的拿他当王族来对待,所以在一些细节上,天祈又做了不少的改动。不过,这样大张旗鼓的欢迎一位曾经大败过自己的他国君主,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群的不满,特别是之前戎阳王的旧部,和一些家中有过战死沙场的士兵的普通百姓们。
手无寸铁的百姓,天祈并不怕,但对于那些尚未完全剿灭,不知在何处流窜的前戎阳王的旧部们,他倒是有些担心。他们恨自己,恨赵文烨,对于自己和赵文烨早在四年前就暗中结盟,还反过来教唆戎阳桶瞪闭晕撵牵一点一点蚕食着戎阳王的军队,最后将他架空……这些事,若写在戎阳王的史书里,他就是乱臣贼子,那些人恐怕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可在他跟赵文烨说了在回王庭的路上,还是要小心之后,赵文烨第一反应,竟是看向了身边的陆蓁,然后才转过头看他,语气轻松:
“狼王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律术天佑的亲卫军早就让朕的白虎营灭了个干净,五千人马只有二十几人逃出生天,你出使大盛这一个月,戎阳国内应该一直在剿匪才对。”
天祈点头,“逃了二十六人,这一月又绞杀了十六人。”
“那就是说,还有十个人?”陆蓁向来是万全的性子,对这没抓到的十个人有些在意。
“蓁蓁。”赵文烨无奈的唤了她一声。之前他怎么跟她交代的,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么敢亲身涉险。
天祈见两个人之前那股冰冻之势好像完全消了,陆蓁还好,无论什么时候,情绪起伏都不太大,但赵文烨就完全不同了。今昨两日,他好像换了个人似得,喜怒皆形于色不说,时不时扬起的嘴角,就差写上四个大字,朕很开心。这让和赵文烨一样,从小接受皇族教养的律术天祈很是意外。
“总之,小心保护,不要让任何可疑人物靠近这辆马车。”多说无益,天祈知道赵文烨自信有他自信的道理,这一路上,他隐隐约约也感觉的到,除了梁杨和陆陵的手下,暗中应该还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赵文烨。
上马车前,赵文烨曾经有些犹豫。他想将陆蓁留在身边,虽然他知道这于理不合,而且一路上,两个人都是分着坐,但是看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心还是有些痒。不过,如果他真的破例开口,那律术天祈应该要瞠目结舌了。毕竟之前,一直是自己在嘲笑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皇姐,弑君叛国,什么都能不要。
“陆陵。”他张口叫过陆陵来,示意了一下陆蓁的方向,“梁杨一直跟在朕的左右,可能有时顾不到蓁蓁,你多费心。”
陆陵眉头微微一挑,总觉得这话的味道有些奇怪,但也不敢有异议,只道了声遵命。
风克郡的郡守将两位皇帝似得人物送出了城,一直跪拜着,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才敢起身。
出了风克郡,路上渐渐人烟稀少,马车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陆蓁昨夜被那人缠磨了一夜,身体又累又乏,早上就一直走神,上了马车之后没坐了一会儿,就靠着芽儿打起了盹。芽儿也不敢乱动,陆蓁便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直到突然一阵颠簸,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怎么了?”睡得太久,她声音有些干哑。
芽儿一边拿水袋,一边挑起车帘向外望,正好陆陵就在马车旁,见她露头,便对她道:“没事,马上要进克什城了。只是当地的郡守太过诚惶诚恐,看着两旁人群的架势,估计是把全城的人都纠集起来欢迎我们了。”
陆陵的话陆蓁在车内也听到了,呼吸一顿,莫名有些不安。君王出行,向来都要清道。人多,从来都不是好事。不过,一时想到有兄长在一旁守着,担忧也就跟着消散了大半。
“娘娘再睡一会儿吧。”芽儿服侍着陆蓁喝了水,劝她再休息一下。
陆蓁点头,斜斜倚着软垫,随着车身一颠一晃,又睡了过去,直到一声钝响,她恍恍惚惚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的人事,便只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心跳的异常剧烈。
“芽儿……”有人扶她起身,她下意识叫了芽儿的名字,可等那人碰到她胳膊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那人不是芽儿,甚至不是一个少女。
发生了什么?!
芽儿去哪儿了?她竟然一点儿挣扎的力气也没有,难道是中毒?可从早饭到现在,她只喝过芽儿递来的一口水――
芽儿!!!
陆蓁心头大震,那个恐惧的念头让她仍不住的一颤,因为药物的影响,头脑也跟着混乱不堪,忍不住想要呼救,但下一刻,就有一双带着土腥气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努力聚着眸光,忍着一波又一波的头晕,打量身边这个扶着她,却不让她出声的人。短发,额头裹着一条灰布,身量和她差不多高……还是个孩子,戎阳打扮的小男孩。
土匪,杀手,叛贼……陆蓁脑海中一一闪过这几个词语,但都觉得不对。此时已是初冬,眼前的男孩却穿的破破烂烂,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