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俗话恰如其分的用在姚氏母女身上。
然而她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把米这么简单。
坐在回杨家的马车上,俞明枝听珠儿讲在大理寺见到秦机之后发生的事。
碰巧的是,大理寺的官吏正好在查一桩时隔多年的旧案,死者是徽云观的前任观主,在闭关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被弟子发现死在石洞中,身体早已恶臭腐烂。
老观主已至耄耋之年,但仍旧潜心求道,每日只准许弟子送来一餐清淡的粥水。加上石洞大门从内部锁死,门上用来递送水食的小洞,哪怕三四岁的孩童都难以钻过去,而且老观主被发现死在距离大门三四丈外的石床上,身上也没有发现任何伤口,不可能是来自外面的人行凶。
当时负责调查的官员,最后以老观主死于突发的旧疾定案。
数年后,徽云观的弟子们准备翻修石洞时,意外发现在石床正上方有一个小孩手臂粗细的孔洞,从另一头丢一颗石子进去,正好能砸在石床上。
而随石子一道落在石床上,还有一件小小的玉葫芦,浅黄色的穗子沾满泥土和星星点点的血迹,但难掩玉葫芦明润的光泽。
弟子们大惊。
老观主有一样宝物,说是拜访其他道观时,有幸遇到一位得道高人。两人相谈甚欢,高人便赠了他一样宝物,有逢凶化吉、助长功力之用。
老观主一直当宝贝似的贴身佩戴,平日里从不随便给人看。
弟子们在整理他遗体的时候,没瞧见玉葫芦,还以为是收在什么密匣里,虽然后来久寻不得,但也只感叹一句老观主藏东西是一把好手。此外,便不了了之了。
谁想到会在那道神秘的空洞中找寻到,一时之间猜测纷纷。
正好此时有一位道友在徽云观中做客,知晓此事之后。强烈要求报官处理。
于是这桩案子重新浮上水面,官吏们经过调查,发现了机关的痕迹,经过数十次的试验后。终于确定有人在洞孔上方布下类似弓弩的机关,在特制的细长凶器上系上绳子,让后用弩向洞内发射,强大的力道使得凶器得以穿过一丈不到长度的细洞,扎进在床上打坐的老观主的天灵盖中。然后再依靠绳子收回凶器。
大理寺人马当即挖开老观主的坟墓,发现他的头骨上果真有一道十分不起眼的小洞,但足以要人性命。
其实这样细微的伤口在大理寺仵作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可偏偏当时的聂仵作偏偏没有提过一个字。
官吏便从聂仵作下手开始深入调查,经过严厉审问,他供出自己是受徽云观现任观主指使。
而现任观主正是姚家人请来装神弄鬼的鲁玕州。
至于为何残害老观主,聂仵作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官吏们又调查起被人尊称为“清衷道长”的现任观主。这么一查可不得了,原来这位道长乃是在五十多岁时才拜入门下,同门无人知晓来历。
他一进入徽云观便因为谦逊平和、钻研刻苦而得到老观主的喜爱,在观中地位一日比一日高。在十年后便得到了老观主的承认——将会继承观主之位。
可是后来不知为何,他们的关系突然冷下来,随后就是老观主闭关身亡,鲁玕州成为观主。
再接着查,大理寺的人脉四通八达,很快查出鲁玕州竟是横行黔中多年的流寇头目,手中人命无数,曾制造出震惊黔中的灭门惨案。后来遭遇手下背叛,被官府追捕,走投无路之际冒险来到京畿。化名鲁奇潜入徽云观出家。
“所以,知晓他真名相当于知晓他全部过往。”珠儿道:“公子叫杭续在鲁玕州他们戏演的差不多,即将说出那个灾星的名字时,再用这一点要挟他。为我们所用。”
俞明枝笑道:“抓的时机恰恰好。”
珠儿道:“要的便是让她们毫无翻身之地。”
风吹起帘子,灿烂的阳光毫无保留的倾泻进来,她透过缝隙望过去,郭家大门前如往日那样平静。
珠儿又道:“之后郭昌会借鲁玕州的话,将郭宝芸送去城外的道观。姚氏没病装病,合着娘家大闹一场。郭昌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定要一番教训。至于如何教训,这是夫妻俩的事,公子没有交代。”
“那鲁玕州呢?”俞明枝好奇的问道。
“交给大理寺发落。”珠儿俯身,手掌按住帘子,不让它乱飘,“身上背着无数条人命,杀人就得偿命。”她不禁嘲道:“原以为跟着姚家人一起来陷害小姐,能发一笔横财,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拦路虎吧?就算他乖乖的听了杭续的话,也不可能任由他逍遥法外的。”
俞明枝点点头。
如今,都叫这些人自食恶果。
马车轻快地行驶在回杨家的路上,俞明枝打了个哈欠,现下有些犯困了。
珠儿在旁边轻轻地给她打扇子,“这会儿天热了,容易犯困呢。本来这时候小姐在睡午觉的。”
“看了这场好戏也是值得了。”俞明枝笑道。
珠儿道:“这宅院里头安静了,公子和小姐才好全心对付外面那些豺狼虎豹。”
俞明枝笑了笑,饮下半杯凉茶,正要放下茶盏,谁知马车猛颤两下。珠儿及时的回身护住她,但是杯子从指间飞出,骨碌碌滚出车厢。
许久,没有瓷器碎裂的轻响声。
“对不起,冲撞到您了。”一个温和清润的嗓音在车外响起。
车夫问道:“小姐,您没事吧?刚才这位少爷突然从巷子里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