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的这个问题一针见血,直指此案最核心的疑点。
如果怂恿这些赌徒的人与最终动手杀害秦二爷的人不是同一个,那么此案便很可能只是一桩意外。
或许只是某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在教训秦二爷的当下失了轻重,不慎杀了秦二爷。
但如果这两件事情是同一个人做的……
那么此案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那就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可惜的是,毕庆文这些天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调查夏老爹失踪一案上,所以对于秦二爷被杀一事的诸多细节不甚明了,一时间也无法给予夏生准确的回答。
故此,在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夏生还是去了一趟善堂,见到了秦嫣。
正如毕庆文所说,因为近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忙碌,秦嫣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眼中满是疲惫,面色黯淡无光,就连身形也瘦了好几圈儿,就像是一朵急剧枯萎的鲜花,无比憔悴。
当夏生走进善堂的时候,秦嫣正于案前俯首疾书,或许是因为精神太过集中,也或许是因为多日的不眠不休导致感知力下降,竟然一时间没能察觉夏生的到来。
夏生也没有打扰她,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突然间有些感慨,将整个善堂的未来压在这么一个小丫头的肩上,是不是有些太过沉重了。
虽然事实上秦嫣比夏生大了两岁,但在夏生眼中,秦嫣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一个有些倔强,不肯认输的小姑娘。
片刻之后,秦嫣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锋,端起桌上早已变凉的浓茶,浅浅地饮了一口。
强烈的苦味立刻让她眉头轻皱,随即强打起精神,抬手揉了揉肩膀,蓦然抬首间。这才发现了夏生的到来。
“啊……先生!”
秦嫣惊呼一声,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但或许是因为坐得太久了,导致双腿隐隐有些发麻。险些打一个趔趄。
夏生忍俊不禁地看着这一幕,走上前去,摆摆手道:“就不必多礼了,为师只是路过,顺道进来看看你。”
秦嫣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连声道:“先生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唤我?”
夏生笑了笑:“没等多久,不碍事的,是在查秦二爷的案子吗?”
秦嫣点点头,应道:“嗯。案子已经过去好些天了,还是没能抓住真凶,这几日族里面都人心惶惶的,我必须想办法尽快破案才行!”
夏生明白秦嫣的难处,她才刚刚通过族比成为善堂的继承人,便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处理得不好的话。恐怕威信会大打折扣,甚至其能力也会遭到很多人的质疑。
但偏偏秦嫣离京多年,如今才刚开始接手家中事务,很多地方根本不熟悉,一时之间做起事来也是磕磕绊绊,想要靠她一个人在短时间内破案,是不太现实的。
念及此处,夏生不禁目色微沉:“这是善堂给出的第二项考核吗?”
秦嫣摇摇头:“这倒不是,但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一个不慎。恐怕后患无穷,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全力以赴才是。”
夏生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听毕庆文说。裁决司那边抓住了两个从犯,你准备怎么处理?”
秦嫣从桌上拿起两份卷宗,说道:“这两人的口供我已经查实了,之前也让长乐坊送来了当日赌客的名单,但人数实在太过众多,如果想要一一排查。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这条路走不通。”
夏生笑着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说,那两个从犯,你准备如何处置?”
秦嫣一愣:“此事,应该是由裁决司的人决定的,关键还是得看这两人在当日是否动了手……”
夏生摆摆手:“错了。”
秦嫣手心微紧,当下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夏生幽然一笑:“不管这两个人是否动了手,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在刻意包庇元凶,我的建议是,立刻将他们从裁决司无罪释放!”
说着,夏生从桌上拿起秦嫣之前奋笔疾书之物,细细地读了一遍,再次摇头道:“除此之外,你还犯了一个错误,便是你太依靠秦家的情报网络,而忘记了秦家最强大的地方在哪里。”
秦嫣顿时变得更加疑惑了一些,难道秦家的情报网络不是整个大缙王朝内最强的吗?
下一刻,夏生给出了答案:“钱!秦家最大的优势在于钱!你要记住,秦家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情报网络,同样是基于钱!”
“所以,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让手下人调动一切眼线来查询此案的蛛丝马迹,而是发布一份告示,用钱,把当天参与了此案的那些赌徒给砸出来!任何能够指证凶手的人,奖励一千两黄金!如果还不够,就一万两黄金!”
“别忘了,当日围堵秦二爷的人,可都是输红了眼的赌徒!赌徒最看重的不是命,而是钱!我不相信,当他们面对万两黄金的诱惑的时候,真的能坐得住!”
说着,夏生又拿起那两位嫌疑人的卷宗,笑着道:“而且,等这些赌徒们看到他们二人安然无恙从裁决司走出来后,都不禁会想,原来从犯是没罪的,如果主动自首,还能获得万两黄金的奖赏,何乐而不为?”
闻言,秦嫣顿时眼前一亮,但仍旧有些迟疑地问到:“据这二人所言,当日在荒林中埋伏二叔的人,互相并不认识,想必就算有人检举,也最多描述一下凶手的体征、样貌,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