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夏生这句话其实是有些放肆了。
缙帝赏识他的才能,给了他太子太师的头衔,官拜国子祭酒,但事实上,这两个职务都并没有太高的实权,更多的还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或者夏生也可以将其看作是缙帝给自己的一道护身符,若有人敢正大光明地谋害于他,便是谋害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这可比杀死一位春秋书院的教习要严重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夜在桂花巷中,不管是天星院的人,还是太子的人,亦或者是裴家的人,都只能在暗地里面搞些小动作,却绝对不敢将杀死夏生这件事情摆到台面上来。
可即便如此,但夏生毕竟还只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不过是他首次入宫面圣,竟然就敢向皇帝提要求?
难不成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品宰相了?
话又说回来,事实上,在今日的大缙朝堂之上,其实连宰相都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了。
为了平衡各大世家的力量,叶家自从出了一位威宁侯之后,叶相的权力就被一削再削,如今俨然已经被彻底架空,手中只剩下了对圣旨的驳回权,以及随。
说得更加现实一些,今日若不是夏生是跟着秦小花一起来的,虽然被拦在宫门外可能性不大,但想必也没这么容易就见到皇帝。
更别说还让皇帝在御书房里面等了他老半天!
但也正是因为他是跟着秦小花一起来的,所以此刻缙帝并没有斥责他的轻狂,而是点了点头:“请什么旨?说来听听。”
夏生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微臣幸得陛下信任,本应肩负着教导诸位皇子的职责,但在这些日子里面却从未真正尽到过责任,此番听闻宁王殿下在落日谷参加春闱,故想要亲自去看看宁王殿下如今的实力境界几何,也好在之后因材施教。”
闻言,缙帝不禁满目狐疑地问道:“若夏卿想要去落日谷,数日前跟随春秋书院的队伍同去便可。怎么却舍近求远,来找朕讨旨了?”
夏生不禁面露苦笑:“想必陛下还不知道,在生死台一役之后,唐院长已经革去了臣书院教习一职。所以臣自然是不方便与书院中人同往的。”
裴元机被杀一事早就传了个满城风雨,缙帝自然是知道了,顿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夏卿就只是这么个要求而已吗?”
夏生点点头:“仅此而已。”
缙帝并没有因为夏生的这番话而立刻拟旨,而是疑心更盛。
如果只是这么一件小事情。哪里需要秦小花的陪同?
或者换一个思路,即便夏生被书院革去了名誉教习一职,若他真的要前往落日谷观战,以他今日在修行界的盛名,就算春秋书院的人不接纳他,难道他就真的被落日谷的人拦在春闱赛场之外了?
片刻之后,缙帝突然笑道:“原来如此,夏卿是想要打着朕的旗号,狐假虎威啊!”
夏生面色不改,轻轻低下了头:“微臣不敢。”
倒是秦小花在一旁打着圆场道:“陛下您也知道。夏大人如今可是跟裴家结了死仇,若没有陛下您的谕旨,别说是走到落日谷了,恐怕夏大人刚出京城就得发生些什么意外,所以这才斗胆来向陛下讨个方便。”
缙帝顿时对秦小花挪揄道:“怎么,区区一个裴家,竟然让善堂也畏首畏尾了?”
秦小花不禁苦笑道:“老臣也是万般无奈,若非此番实在抽不开身,恐怕老臣也跟着夏大人出去见见世面了,要知道。以往春闱老臣可没少去凑热闹呢。”
缙帝哈哈一笑:“朕是真没想到,在这大缙王朝的地界上,还有令你也犯难的事情,好吧。夏卿此请,也的确有理有据,既然如此,这旨,朕给了!”
闻言,夏生立刻再次跪地叩首道:“谢陛下隆恩。”
君无戏言。缙帝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当即便唤来近侍,拟了一道旨,封夏生为江州巡察,有了这个名义,夏生出入落日谷,便无人敢阻了。
当然,这个江州巡查是没有调兵的权力的,等春闱结束,夏生回京述职之后,便当即解除,夏生若是想仗着这个身份在江州作威作福,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但对夏生来说,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算是意外之喜了,当即再次谢恩,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圣旨和令牌、印章,这才站起身来,对秦小花微微颔首。
他很清楚,如果今天不是因为秦小花的话,恐怕事情也没这么顺利。
这一幕落在缙帝的眼中,却是误以为秦小花完全是因为善字帖的原因,这才对夏生出手相助。
“行了,没什么事的话便退下吧,秦卿你留下,朕可是很久没看到你了,今日就留在宫中用膳吧。”
秦小花笑着点了点头:“全凭陛下吩咐,不过还请陛下允许老臣送夏大人出宫。”
缙帝点了点头,应允了秦小花的请求,随即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竹笔,继续在纸上挥洒开来。
见状,夏生立刻拱手而道:“微臣告退。”
走出御书房之后,秦小花便一把拉住了夏生的胳膊,低声道:“在你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嘱咐于你。”
夏生不禁笑着道:“说起来,我也有一事想问问你。”
秦小花将一双白眉轻轻一挑:“噢?那你先说吧。”
夏生从怀中掏出一沓信纸,摇摇头道:“这是之前秦四爷交给我的东西,上面有胡硕,也有徐家,但少了一样东西。”
虽然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