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夏生此言,叶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虽然她尽量保持着作为威宁侯府家母的风度,但双眉已经如两柄利剑般高高扬起,握着茶杯的手掌也骤然而紧。
“你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你希望用这场婚事换来些什么?是金银财宝,还是加官进爵?是神兵利器还是高阶灵物?既然是谈条件,那么就不要这么快把话说死,总要将你的要求摆到台面上来才是。”
夏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他摇摇头:“夫人既然跟我谈条件,那我便与您谈谈资格。”
说着,夏生用手指轻轻划过茶盏的杯沿,一字一句地说道:“先前您也说了,这场婚事,是叶帅与我父亲定下的,那么,若想要悔婚,也应该是他们二人亲开尊口才算数,至于您……抱歉,您还真的没这个资格。”
“啪!”
叶夫人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一旁的丫鬟赶紧面露惶恐地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帮叶夫人擦拭着被茶渍浸湿的裙摆。
“难道我不能代表我夫君的意志吗!”
夏生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如果真是这样,还劳烦叶帅亲口把这句话说给我听!不过您刚才告诉我,这场婚事原本是叶帅为了报答我父亲的救命恩情所定下的,那么我很好奇,他日若是叶帅真的当着我的面毁了婚,他又该用什么赔给我父亲?是用他的性命,还是您的性命,亦或者是这整座帅府的荣耀?”
“你大胆!”叶夫人厉喝一声,看向夏生的目光中已经多了一丝宛若实质的杀意。
叶夫人面若寒霜,声若寒魅:“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携恩索报的小人,既然如此,我更加不会允许将小娥许配给你!”
夏生摇摇头:“您看,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您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刚才说了,在悔婚这件事情上,您的意志,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说着,夏生突然站起身来,话锋一转:“我相信,今日的这场谈话与叶帅无关,而是夫人您的一意孤行,这也代表着,您无法说服叶帅,让他改变主意,如此,不妨我给您一个建议……”
叶夫人没有接话,而是等着夏生继续说下去。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这门婚事,是叶帅与我父亲两个人定下的,既然您无法劝叶帅撕毁这份婚约,或许,您可以考虑尝试着去说服我父亲。”
说到这里,夏生再度飒然而笑:“而这,也是今日我来贵府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叶夫人盯着夏生的双眼,冷笑道:“你果然还是有所求的。”
“不错。”夏生点点头:“不瞒夫人,我父亲在半个月前无故失踪,疑是被贼人所掳走了,我想请夫人将此事告知叶帅,找出我父亲的下落,将贼人捉拿归案!”
闻言,叶夫人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你父亲失踪了?”
夏生执手向叶夫人行了一礼,开口再道:“即便不提我父亲与叶帅之间的交情,此事对夫人而言,也是有利无弊的,如果夫人想要悔婚,那么便需得经由我父亲的同意,如果夫人想要偿还我父亲对叶帅的恩情,那么,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话音落下,叶夫人突然笑了,立刻打破了场间无比压抑的气氛,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她慢步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轻手拂去了裙摆上的水珠,笑着道:“有些意思,如此一来,我倒是有些喜欢你这小家伙了。”
夏生颔首而笑:“夫人谬赞。”
叶夫人点点头,转身对那丫鬟道:“芸儿,你去吩咐下人,让他们在府内收拾出三间屋子出来,今天小夏就住在府上了。”
“是,夫人。”小丫鬟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退出了房内,临走前,看向夏生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些惊讶。
下一刻,叶夫人才对夏生说道:“想必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你们也乏了,先去休息一下吧,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晚些你再跟我仔细说说。”
夏生点点头道:“好的。”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和乐融融了起来,就像是之前的那场交锋根本不曾存在过,叶夫人说了些洛阳城中的景致,夏生则谈论了些在白马镇中的趣事,这一幕看在孟琦眼中,不禁满是诧异,暗暗在心中骂了两个字。
“虚伪。”
是的,的确是很虚伪,叶夫人的虚伪,是因为她发现撕毁婚约这件事情,并没有她一开始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这个叫做夏生的小子很难缠,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与其合作。
而至于夏生的虚伪,则更多的是出自于一种无奈。
他在对待魏供奉和叶夫人上面,采取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策略,前者他更多的是威慑,而对于后者,他却选择了妥协。
首先当然是因为两者的身份有别,对夏生而言,魏致远只是善堂的一位供奉,而叶夫人则很可能在日后成为他的岳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夏生必须要考虑到一旦善堂与自己翻脸,那么他便需要借助威宁侯府的力量来帮助自己找到父亲的下落。
刚到洛阳便四处树敌,显然不是最明智的做法。
夏生虽然年纪不过十六岁,但他的心志却比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更加成熟,他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在这个过程里面,需要付出些什么。
片刻之后,那个叫做芸儿的小丫鬟重新回到了厅内,告诉叶夫人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于是夏生三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