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由于巫族血脉满级,如惑心术这般普通的咒术,一上手便很快就融会贯通,其速度直叫巫长庭都惊目咋舌。
看来他忧心的问题搁圣主那儿,的确不算什么问题。
可正当陈白起准备着手替陈孛解开惑心术,这时楚王却忽然急召了陈孛入宫,来的是楚王身边的宫正郭霈,他这一趟的份量极重,由不得长圭囝他们说辞推脱,于是她不得不对如今失智的陈孛施展了惑心术,让他暂时恢复“正常”随宫侍而去。
随之,她越想越不对劲,便既是慌又是惧地联络上了巫堂主,将一切据实以告。
这事很快又传到了陈白起的耳中,她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本以为楚沧月召陈孛入宫不过是商议些事情,入夜前定是能放人回来的,但她却没有想到,他竟将人直接留在了宫中,到第二日都不曾见陈孛出宫。
这事怎么看都有几分不对劲。
他是发现了些什么?
巫长庭期间曾让长圭囝派人入宫去打听情况,但宫人对此缄默如晦,最终没有什么消息流出,仅说有要事商议。
陈白起这时的心情倒不如一开始那般轻松了,长圭囝打探过,留在宫中的禁闭外通的只有陈孛,并没有宣召其它楚国要员一同参与,她想,若是真有什么紧急要务有解决,也不会单单留下他一人议事参言。
她合情合理地怀疑楚沧月留下陈孛是另有原因,但无论如何,陈孛身上的咒术若不及时解开,后患无穷,思前想后,她还是等不了,决定亲自潜入楚宫查看情况。
姒姜得知她的想法,试图阻止她,一来他也觉得楚沧月此举有古怪,好似故意扣着人不让放出宫,他担心是宫里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二则他从内心深处有着不愿意承认的紧张与醋意,他并不乐意陈白起与楚沧月重逢,因着两人过往的那此瓜葛纠缠,他总担心两人见了面,会旧情复燃,再无旁的干系可插入了。
只是陈白起心意已决,仍执意前往,他的心思她只看懂了浅层,更深层的东西姒姜藏着掖着怕露了怯,她自是不知的。
姒姜见既是劝不住,便牙一咬打算与她同往。
“宫中戒备森严,你不熟悉路线,反倒容易陷在里面。”她有些不赞同道。
他勾了勾她的小指:“我跟着你便是。”
他知道陈白起曾经在楚王宫待过一段时日,自是比他更熟悉地形,他们也不分开,正好一路走。
陈白起有些无语地看着他:“那两人同去又何必,若说照应的话……”
姒姜忽尔一笑,语音迤逦拖长,眼底层层叠叠如碎钻折射的光泽:“我便是要跟去,你应我去,你不应我亦去,你是否忘了你曾答应过我,去哪儿都让我跟着一块儿?”
陈白起一噎,她无法可说了。
“那好,且看你跟不跟得上我吧。”
姒姜笑靥浅生:“别小看了我。”
——
夜幕之下的内城并不似外城那般彻夜灯火辉煌,闹市不眠,而是如同一只蜷伏阖目假寐的庞大神兽,白日那令人拒不敢靠近的威慑稍敛,然深宫乃帝王之所,亦乃神兽之目,但凡有人进犯触碰,却是会惹来滔天大祸,藏身兽腹。
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陈白起站在一处树丛间的琉璃瓦顶宫殿上,她望着不远处的崇阁巍峨、层楼高起,路径花道来回巡逻的官廷禁军,较为隐蔽场所布置的暗桩,几年后的楚宫远比以往更戒备森严,若非有她这般得天独厚的神奇轻功,只怕早被人察觉到动静了。
姒姜得她掩护在旁,要跟上她的步调,着实令他拼尽了全力,是以此时气息有些不稳。
“你在看什么?”他温热的身子挨上来。
陈白起此刻正处于一种玄妙的感悟中,她口中轻语道:“东风不与夏,风起叶落三片,钟楼隐响三声,水映湖泊三点,时来天地皆同力。”
姒姜在旁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她此时周身都飘着一股子与世隔绝的仙气,都不似人间之物了,他似嗔似讶道:“果然已是不同凡响,换了个身份现在讲话都这么玄奥了吗?”
陈白起这才看他,眼神清明筠亮:“三三得九,九九归一,九与一皆为鳌首相扣,若以物形楚宫,那便是头与尾,头尾衔接处……”她略一思忖,心中已有答案:“父亲在紫樱楼。”
……她记得,紫樱楼乃楚灵王的寝宫一角?
这边,姒姜瞪大眼睛:“这一口江湖术士口吻却是哪学来的?”
陈白起白了他一眼:“娘胎里带的。”
这是她的天赋技能之一,巫卜,初级阶段只能随机触发。
“与我来。”
——
水阁矗立,翘角飞檐,栋柱彩绘暗红,一派古色古香的别致格调,又有一种使人油然而生的庄重之感,一轮新月于浮云半空,给高墙楼兰渡上一层朦胧绮丽的光线。
“有没有一种请君入瓮的感觉?”
试想别的地方都有重兵把守,偏偏楚灵王的寝宫四周最应该看重的地方却是连个守卫都没瞧见。
陈白起既见四周无人,月上中天,湖水静谧,便与姒姜步行踏入。
“倒是有这么几分意味。”
“那进是不进?”
她斜瞟他一眼:“你说呢?”
“我都听你的。”他故作娇羞,面如绯玉,肤透薄如透明般,像个新嫁小媳妇一样对着她勾着笑。
陈白起有些受不了,拿手指点退了一下他脑袋。
“正经点。”
姒姜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