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谢郢衣以“卖身“为条件救下的,是她欠他的,而谢郢衣却不算欠“木家军”他们,不过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但他似乎不如表现的那般清傲高冷,仍掂量着初时救急的情份,依旧会为他们的前程而多作考虑。
说到底还是陈白起一直昏迷意识不清,醒来之后与他们也才不过相处了数日,匆匆数面不提,除了槐花与她异样亲近,其余人要么对她这张超脱凡尘之美的容貌暗存邪念,要么对于她一副病恹恹身躯拖累了谢郢衣而暗生反感,真心和善的倒是不见。
再加上知悉了他们“木家军”的前身是靠汲食旧主的血肉而壮大,来路着实谈不上正派,念着道不同不相为谋,因此也并无多少真心投入。
而谢郢衣一来不知真相,毕竟他可没有陈白起的系统作弊,他实打实与他们相处了数月,期间因他们一心想借他的手攀附权贵、荣登高处,自是阿谀奉承、尽心尽力,相处得倒是十分融洽。
再者谢郢衣跟陈白起这类看惯了人情冷暖的老油条不同,他没亲身混过基层,即便再年少聪颖也大多是纸上谈兵,哪怕他知道对方是因为对他有所求才对他们这样好,可他没办法将这些东西彻底割离于理智之外。
“再说,若不走,你真打算与我成亲?”她眸尾轻佻,促狭地盯着他,用着小仙女一样正经的脸来调戏人,老实人哪里抵抗得住。
谢郢衣雪净的脸上一下飘起了红晕,垂下睫毛,他本就心虚尤其回避这个问题,考虑了一下她的话,最终颔首。
“那待我处理好眼下的事,我们便离……”
啊——
一声仿佛遇上恐怖之事的惨鸣忽地从外面响起,明明听起来距离不近,却仍像平地一声响雷,空间都惊悚得紧绷起来了。
陈白起一怔。
倒是谢郢衣快步朝外冲去,连披在身上的外袍都掉落了。
她慢了一步,却也紧步跟上。
一推开门,敏锐的陈白起便嗅到了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道,她颦了颦眉。
由于陈白起需要安静的居住环境来养病,因此她跟谢郢衣一同住在最里间,前面是一个竹蔑编制的葡萄架了小院,并不大,中间铺了一条石子路,左右分四块地载种了一些半死不活的植被。
出了小院,外面有一块平地上建着七八间平房分布着,平房呈半圆包着一条走廊,尽头是厨房,厨房连着后门,后门则堆着半墙高的干柴,行路狭窄。
更远一些则是入庭的前厅,前厅通后院,笔直而入,而厅院前则是一扇大门。
他们循着房屋建筑一路走了过去,越走越心惊,血腥味已浓欲到黏稠的地步,仿似与四处挂披着的红布巾一个颜色,满地死不瞑目的尸体,几乎都是一刀毙命,没有弄出什么声响,有认识的,不认识的,鲜血从缝隙涧一直流敞着浸入地底……
谢郢衣脸色一度苍白如雪,有震惊、有愤怒,他目眦地盯着四周,不明白不久前还鲜活的一群人怎么眨眼间便成了无间地狱,他自然也看到了那布置过一番的环境,那是他们偷偷给他跟“白马子芮”准备的婚礼……
没有寻到秦柬、花甲跟槐花他们的尸体,估计要么就是逃走了,要么就是事发时没有在宅中。
陈白起一把拉过谢郢衣。
叮——
系统:红色警告!城中有恶战,人数众多,请人物注意躲避!
城中?!人数众多?
陈白起既意外又心弦拨紧,事态比她以为的还要严重。
至少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寻仇或者报复了!
她将受了冷风与刺激的谢郢衣半扶半抱带回房中,表情凝重对他道:“你就待在这里,我需要出去看看情况。”
他一把抓住她,手心滚烫,他们方才并没有走到前厅,所以他不知道别处还有没有幸存者,他知道自己眼下的状态若跟着她也只会是她的拖累,保护好自己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他们……的确不是善人,可是他们不该这样的下场。”
陈白起怔了下,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他虽然常常表现得出一副倨傲冷清的模样,但心肠却比任何人都要善良柔软。
“我知道。”
“不……”谢郢衣像受惊一样,急急地追寻她的眼睛,气音有些气喘道:“你、你才是最重要的,你方才的话……并不是想让你冒险,比起他们……你才是我的命。”
陈白起发现他此刻有些精神不稳,讲出的话也有些混乱,她伸出一只手抚向他额头。
果然,又开始发烧了。
他中的毒十分霸道,即便解了毒,仍旧伤了底子,如今在外面吹了冷风跟心绪起伏剧烈,自然身体的免疫力就又打破了平衡,导致他又开始发烧了。
她放下手,扶到在榻边坐下,双眸像洗过的剔透琉璃,眸中光转日华:“放安心,你不是觉得我是巫妖王吗?那自然寻常人不可能对我造成威胁,你也累了,所以先睡下吧。”
谢郢衣唇色深了许多,眼底却浮起一层濛濛雾意,他眼皮越来越沉,声音像快要散飞的蒲公英一样:“我信的……”
陈白起将本就虚弱的人毫无心理负担地催眠入睡后,替他盖上被子,又从“宠物包裹”内召出巫蝶。
它很兴奋,流逸光彩的翅膀扑扇如莹粉,在空中飞舞了一圈,便静静地落在了床头处。
“主人。”
“替我守着他,遇上有恶意伤害他的人,不必客气。”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