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足球比赛中,如果想要不拿红牌,那就应该不去做恶意犯规,而不是在犯规之后再去让被犯规的人告诉裁判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是我们所有人都理应知道的。”
在对那名记者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伊蕾就觉得,该是她去说些什么的时候了。
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伊蕾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明白自己应当怎么做,又应当如何做。她只知道,她不能让这些人把整件事歪曲到充满着主观臆断的方向去,歪曲到偏离事件重点的地方去。她也不想再总是看着和这件事无关的人在那里群情激动地自我代入个没完没了了。
于是舒尔茨问她,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一次在这次的事件中立场足够中立公正,甚至是态度倾向于你的记者的采访呢?
“如果你希望只是站在别人的背后,等待这次的风波过去,那我也可以找一些我认识的记者去写些有利于你的报道。但这样的方法并不足够直接,起效也太慢。在这个过程中你还会在同一件事上继续感受到压力。那可能不像是你所喜欢的方式,伊蕾秀。”
虽然距离国王杯的第四轮预选赛已经没有太多天了,可当舒尔茨说出他的这个提议之后,伊蕾立刻就欣然应允,并告诉舒尔茨,她希望接受这样的一份采访,并且越快越好。
于是就在第二天的俱乐部午休时间,伊蕾走出了皇家社会的训练基地,并与那名《巴斯克新闻》的记者见了面。
“在带队去到阿尔瓦塞特队比赛之后,我总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许多人似乎认为一名女性主教练被对手方的球迷唱这样的歌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向足协递交投诉的原因。”
“所以,您认为这是一件客观存在的事,不应该在处理的时候加入任何主观的感情进去,我能够这么理解吗?”
“不,我想,在这件事上我也有我自己的主观感情在。”
在接受这份采访之前,伊蕾在前一天的晚上想了很久很久,也思考了许多。这样的一件事发展到今天的这一步已然完全超乎了她最初的预期。最初的时候,她只是想把一切都按照规则来办,既然对手方的主场球迷以高声唱出早有预谋的,内容下.流的歌来表达对她的种.族.歧视、性别歧视、以及性.骚.扰,那么她就以这三项向西班牙足协递交相关的材料以投诉那些球迷的行为,让这些人以及没能及时阻止他们的俱乐部受到应有的处罚。
可事到如今,由这件事引发出的连锁反应早已超出了它最初的意义。而那群已经在事后被警方带走的足球流氓们后来怎样了也早就不被人所关心了。
“种族歧视早就已经成为了足坛里绝对不能踏足的禁区,可我认为这种性别上的歧视所能给人带来的伤害是比种族歧视更为深刻也更为严重的。在足坛,女性要比有色人种更为弱势。这种弱势可以体现在……与此相关的事件仅仅是被报道出来就已经是一种二次伤害了。作为一名女性,我想谁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被人用那种恶心的语句套身上。”
贴心的舒尔茨特意为伊蕾找来了一位女性记者对她进行此次的采访。因此在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伊蕾可以更为放松,并且这名记者更能够对伊蕾所说的这番心里话感同身受。在这名记者对伊蕾所说的这些话语很肯定地表达了赞同之后,伊蕾这就坐得更放松了一些,并说道:
“很多男人对我说他们根本不觉得这是一种性别歧视,这只是主场球迷企图影响到客队教练的……某种行为。所以我想说,你们甚至都不是女人,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会得到怎样的感受?
我不会撤销投诉,也永远不可能在遇到这样的问题时放弃去向足协投诉。因为我要让某些人知道,我不会跪在地上恳求他们给予我应有的尊重。请不要把它歪曲成一个道德准则上的问题。有些事,它没有好或者不好,而只有能与不能。”
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在这名陌生的女性记者面前开始说出自己有关这件事的看法,伊蕾就会觉得一切都变得容易起来。甚至于她在这件事发生之后就没再压下去的那股心中的无名之火都慢慢地丧失了活力,她的内心也变得晴朗起来。
“我是在西班牙的男子足球职业联赛执教的第一位亚裔主教练,也是这里的第一位女性主教练。我的身份以及我身处的位置让我必须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足够强硬。我需要让其他任何企图在这方面冒犯我的人知道,‘即便只是为了你喜欢的球队着想,你也最好不要干这种蠢事’,哪怕在我对这种人和这种事进行回击的时候我只会是一个人,我也无法得到别的在西班牙执教的女性教练为我做出的声援。我想我需要这么做,并且我也必须要这么做。”
如果说,在伊蕾正式就这件事做出回应之前,这起恶性的时间还只是在西班牙的乙级联赛中刮起一阵风暴,那么当伊蕾所接受的这份采访被公布出去的时候,这股风暴势必会袭向西班牙足球最顶级也受到最多关注的甲级联赛。
西班牙最大的三家报纸,《马卡报》、《阿斯报》、以及《世界体育报》纷纷就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后续事件都进行了一次完完整整的报道。而援引自《巴斯克新闻报》的伊蕾在接受采访时所说出的那些话则更是被完完整整地刊登在了这三家报纸上。
和皇家社会同在巴斯克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