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皇宫的雄伟与巍峨,仿佛压倒一切的气势如排山倒海,当她终于站在两座鲜红的城墙之间,不由得一阵被吞噬的感觉,犹如坠落般震撼,她痴痴的抬头望天,城楼边的角龙遮住了午日的阳光。
皇宫真的是一个人的家吗?
“雀儿,你在看什么?还不快上来,到前殿还有很长一段路。”父亲催促了一声,雀儿点点头,依依不舍的告别角龙,勇猛的战士,你总是这么冷漠的俯视人间的一切吗?
马车继续奔驰,雀儿小心的透着小窗往外看,一直都是城墙的风景又持续了一会,转而经过一道高耸入云的大门,眼前的风景如走马灯变幻,远处的宫殿屋宇仿佛从鲜花丛中滋生出来,大片大片的火红枫叶围绕着成群的假山,拱桥在浮生的烟雾中若隐若现,偶尔有几个穿着宫廷服侍的女人面无表情的从路边经过。
马车驶了好久也没到父亲所说的前殿,雀儿觉得脖子有些酸,正要放下窗口前的帘幕,此时一个穿着深紫色锦袍的少年进入她的视线,雀儿专心的看着那个少年手脚利落的攀上一座假山,心里则在盘算宫里的孩子都这么调皮吗?如此想着,转眼看到那个少年一伸手,护着了一只正要下坠的小猫,原来是为了救猫啊。可还没等雀儿看到少年和猫是怎么安全着落的,马车又转进了一个拐角,视线被一座巨大的宫殿代替。
今天是雀儿的父亲和他的民乐坊进宫演奏的日子,因为在民间享有崇高的威望,因此父亲一年中总有几次机会进宫为皇家子弟演奏戏曲,如今正逢太后娘娘六十大寿,父亲的乐坊又得到了这个机会。以前雀儿就盼着进宫,好不容易等到跟父亲约好的满十岁才能随行,她早就急不可耐了。
可惜在来的路上,雀儿一颗摇摇欲坠了几天的侧门牙偏偏在此时掉落,牙齿漏了风的雀儿不能再唱歌了。难得进宫一次,或许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老天爷也剥夺了她唱歌的权利。
当大伙整装待发,父亲还始终在鼓励她,雀儿要更加用心努力练习,以后才有机会再来为皇家人唱歌,可是父亲只是安慰她吧,她知道她的歌唱得并不好。
最后她只能独自留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几盏烛灯与她作伴。这是那个进来带乐坊的大伙去另一个演奏的地方的公公说的,雀儿只能留在这里,别的任何地方也不能去,为了不让她乱跑,他还恐吓她,倘若被侍卫发现宫里出现陌生人,按照大汉立法便是当场斩首。
于是雀儿只能乖乖的等在这儿,等父亲结束演奏再带她回家。可是他们得很晚再回来吧,喜宴原本就是晚上才举行,现在才刚过正午,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她要在这座冰冷的深邃的宫殿里静静等候。好在父亲留了一把四弦琴在这,雀儿在绕着宫殿走了一大圈之后回到琴边,正好这里没人,唱的再难听也没人听得到。
雀儿故作镇定的摆好架势,细小的指头有力的拨弄琴弦,第一首是她原本应该跟萍姐姐一起演奏的《夏月》,轻松跳跃的琴音霎时在殿内回旋,伴着雀儿稚嫩的歌声,她自认为并不难听,只是爹的要求更高。
第二首是她最喜欢的曲子,其实爹没有正式教过她,而是她偷学来的,在家里的时候她还不敢放开喉咙唱。她偷瞄了一下四周,才放开胆子:
“问月月不语,为谁灭,为谁明;照天涯无尽,半里烟尘,何处寻……”
一定是首非常悲凉的曲子吧,她记得第一次听小姨唱的时候还哭了,拒不太明白歌词的意思,但是雀儿还是没来由的喜欢。
“啊——”雀儿才唱第一段,突然间一个人从天而降,直挺挺的仰天摔在地上!这可把雀儿吓得不轻,刹那间闭紧双眼,同时也跟着“啊——”的大声叫开。
“你叫什么,痛的人是我哎。”那个人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雀儿也慢慢的睁开眼睛,这才看见了那个一脸痛楚却难掩顽皮的少年。
是他。
雀儿认得他那件深紫色的锦袍,下意识的指着他脱口而出:“你刚才救了一只猫。”
那少年愣了一下,随即笑颜逐开,道:“那家伙就喜欢往高的地方跑,有一次跑到松树上,废了很大功夫才弄下来。”
说到这雀儿扑哧笑出声来,紫色衣服的少年问她为何笑,她微微颔首,手指屋梁略显羞涩的答:“你不也喜欢往高的地方跑。”
所以才会那么狼狈的从屋梁上掉下来,少年自己也好笑起来,摸着还在发疼的后背问她:“你是新进来的宫女吗,刚才那歌真的不是太好听,是你的问题,还是歌的问题?”
雀儿听了有些生气,他是因为她说他顽皮爬高才故意逗她的吗?她不情愿的指着牙齿的豁口说:“我早上掉了一颗牙,要不可以唱很好。”
“不过我喜欢你的声音……”少年突然夸赞道,“再唱一遍吧。”
虽然此时雀儿有些小得意,不过她才不是别人让她唱她就唱的,她抱着琴,板着脸说:“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什么时候爬上去的,偷看了我多久。”
少年坐在她三尺远的地方,用清澈的闪着光芒的眼睛看着这个发问的女孩,真有趣,皇宫里还没人敢如此对他说话。“早就进来了, 只是你没发现而已,就从你后面那根梁……”他边说边用两根手指比划,“悄无声息的爬上去。”
“你好狡猾。”
“你好大胆子。”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