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夏抱着昏睡的布莱兹从祭台上下来时他才想起来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很久以前,而那个时候哈里斯夫人和他说他们已经搬到了别的地方。
约夏看不大清,满眼都是模糊的草绿色,偶尔有一些波纹从那大片大片草绿色上拂过,看上去就像是被风吹乱的湖水,他猜是阿比塞恩的草原,即便他无法看清,那些完美的景致也早就映在了他的记忆里,他可以凭借记忆在这里走着。
约夏知道哈里斯夫人一定给他留下了不少的标识好让他找到他们的住所,可是他现在无法看清也无法找到,无奈下,约夏只能凭着记忆去找以前的住所,但愿那里没有被毁掉。
路途中,布莱兹依旧睡得像一只冬眠的小动物,偶尔小手胡乱的抓抓,揪住约夏的衣服往嘴里塞,看起来像是饿了。
“饿了话就醒过来吧布莱兹。”约夏摸摸布莱兹的脑袋,轻声说道,他依然还带着一些期待,期待布莱兹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突然醒过来。
可惜布莱兹只是打了一个小小的呼噜,依旧没有醒。
约夏有些失望,他拍拍布莱兹圆圆滚滚的小屁股:“到底是怎么了,布莱兹,为什么一直不醒来。”
布莱兹仍然安安静静的睡着。
约夏叹了口气,他抱紧了布莱兹,继续往前走着。路途可以说很顺利,没有走岔路,他们很快就到了村庄门口。
可是路上连一只小动物也没有碰到,这与以前的情况差得太远,毕竟上次来的时候,约夏还遇上了不少的灰兔。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看到而已,约夏这么想着。
村庄仍然保留着,从约夏模糊一片的视线里看过去,似乎没有什么被毁坏的地方,哈里斯夫人曾经说过这里会经历一场战争,但是约夏没有看到战争留下来的影子。
村子里太安静了些,完全没有声音,就像是这里没有任何人居住。约夏站了一会儿,他的耳朵还没有完全恢复,仍然有一些嗡嗡声扰乱着他的听觉,他不能听得太远。但是凡是他听力能触及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声音。
“约夏?”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约夏转身,视线里有一片熟悉的银色。
“莫德里恩?”
“你怎么在这儿?”莫德里恩走上前:“什么时候到的?”
约夏没接上话,莫德里恩的语气有些奇怪,约夏都能想象到莫德里恩皱着眉的样子。
“看起来你不是很高兴?”约夏笑笑,仰着头让莫德里恩看清他的脸,好让他能读懂他的话。
还没等约夏的笑完全露出来,莫德里恩的手就一下子伸出来,揽住了约夏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温热的呼吸都落到了约夏的脸上:“发生了什么?你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
约夏僵着身子,他有些不习惯突然有人离他那么近,他都能闻到莫德里恩身上有一些淡淡咸味儿,像是被太阳蒸发的海水,些微潮湿与腥咸。
“还好。”约夏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可是莫德里恩的手就放在他的后颈,搂得紧紧的:“我的眼睛不重要,布莱兹……”
“不重要?!”莫德里恩低声吼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重要?”
约夏愣住了,他开始不自主的缩起了身子,往后退着:“莫德里恩……”
“你只离开了多久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他手中用力,不让约夏躲开他:“如果可以,我一次都不会放你出去,一次都不会!”
约夏被吓住了,他眨了下有些泛酸的眼睛,不知所措的后退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愤怒的莫德里恩,哪怕他从前不顾妈妈的挽留硬要离开这里时,莫德里恩也没有这么生气过。
“对不起……”约夏低了头,小声的道歉。除了道歉,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平息莫德里恩的怒火。
莫德里恩的体温有些偏高,搂着约夏后颈的手简直要让约夏的脖子烧起来一样的发着烫。接着,约夏想起来莫德里恩听不见声音只能靠唇语,这么想着,他又抬起了头,嘴唇动动,嘟囔了一句对不起。他尽量垂下了眼睫,不让莫德里恩看到他的眼睛,也不想让莫德里恩看到他一定有些发红的眼睛,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有些酸涩湿润。
莫德里恩一言不发,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然后他突然用力,将约夏抱在了怀里:“对不起……”他也小声道着歉:“我不该凶你。”
约夏怀里还抱着布莱兹,所以他不能伸手推开莫德里恩,当然,他也不想这么做,今天的莫德里恩有些反常,约夏认为,这些反常,不光是莫德里恩看到他的眼睛的原因。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约夏低声说着:“你好像很不好。”
莫德里恩用下巴磨蹭了一下约夏的头顶,他伸手拍了拍约夏的后背,像是安抚一般:“不好的人是你。”他说:“还看得见吗。”
“当然。”约夏说道:“只是模糊看不清而已,也许明天就能看得清了。”
“因为眼睛治不好所以回来的吗。”莫德里恩微微放开了约夏,手却仍然抓住约夏的双臂,他一边观察着约夏的眼睛,一边问着。
莫德里恩离约夏足够的近,以至于约夏能看清莫德里恩那双独特的灰蓝色眼睛,它们像是云雨的天一样灰蒙蒙的却异常的通透干净,约夏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情绪,只是一股熟悉感冒了上来,就像一个孩子终于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样。
“是布莱兹。”约夏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也无法控制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