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回家,尹乐便把此事告知了老爷子,老爷子大为震惊,让尹乐送上银子,安慰穆人同的家人。他又说道:“他做事一向沉稳,虽然一直想生个儿子,只是不至于这么糊涂,会说出若这一胎是女儿便扔了这样的没良心的话。”尹乐不语,心中只可怜那孩子,当然,若果孩子一出生便是死胎,那母亲也冤枉。
第二日一早,楚晔便命国汉去接尹乐,两人一同去了穆人同家里。
穆人同的家是一间三进三出的四合院,院子后面还有一块加建的屋子,有两个房间。屋内的装修还可以,家具齐全,院子里栽种了几棵蔷薇,墙角下夕颜花的藤蔓攀爬到墙上,如今夕颜花期已过,藤蔓也有些枯黄。
穆人同的母亲就坐在院子的水井边洗衣裳,见有人进来,抬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谁?”
漠岩上前道:“大娘,这位是隆兴的东家,听说您家里出事了,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漠岩没有把楚晔的身份亮出来,以免多生事端。
穆大娘闻言,猛地站起来,冲到尹乐身边,哭喊道:“东家来了就好了,您得替那可怜的孩子做主啊,您说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狠毒的母亲?为了报复,为了斗气,竟然掐死自己的儿子。”
尹乐命漠岩扶她坐下,回头瞧了楚晔一眼,楚晔最怕这些场面,遂道:“你问吧,我四周瞧瞧。”
屋内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走出来,她听闻尹乐的身份,连忙从屋子里搬了一张凳子出来,放在地上对尹乐道:“东家,您坐!”
“这位是?”尹乐打量着年轻女子,见她模样周正,又有几分跟穆人同有些相似,猜想是穆人同的妹妹,只是不确定,遂问了一句。
那女子回答说:“东家,我叫穆子晖,穆人同是我哥哥。”
穆大娘冲穆子晖怒道:“你出来做什么?不好好带着那几个赔钱货?一会跑出去又要闹事!”
穆子晖咬咬嘴唇,委屈地道:“娘,她们都在后屋烧火呢,我出来给她们端口水。娘,大嫂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您为什么就是不信?”
尹乐听出一些信息来了,连忙招呼道:“你知道什么?你来说说。”
穆子晖正想说话,穆大娘忽然站起来,端起方才的洗衣盘就往穆子晖泼去,一盆的脏水连同衣裳全部落在穆子晖身上。尹乐因为跟穆子晖距离很近,半边裙子都湿透了。
她站起来,微愠道:“你这是做什么啊?”
穆大娘这才注意到泼了尹乐,连忙放下盆过来道歉,脸上依旧挂着泪痕,道:“对不住,老妇人不是有心的,只是这丫头太不懂事,那也是她的侄子啊,怎么就偏帮起那杀人凶手呢?”她又转身看着穆子晖,眸光生火,怒道:“你给我滚回去,净说些胡话,你没见你小侄子死得有多可怜?你帮着她,看你哥回来不收拾你?打你几顿都是轻的,你自己因为生不出儿子被休回来,莫非还不知道反省?你知不知道羞耻啊你?你是不是要我赶你出家门你才满足啊?”
穆子晖双眸含泪,怔怔地站在原地,身上湿漉漉的,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嘴巴微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尹乐总算明白了,穆子晖也是因为生不出儿子被休回家,所以被母亲轻视,如今不过帮着嫂子说了一句话,就遭受如此对待,那想来那位被休回娘家的所谓凶手,往日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气。
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汉子,他上前皱眉道:“老婆子,你净说她做什么啊?莫说她不相信,我也不相信的。再说,就算月娥真的弄死了孩子,也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不帮阿同娶二房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穆大娘骂骂咧咧地道:“你知道什么?滚回去做你的早饭,这会儿了还没开档,真以为家里就靠儿子养活行了?当初就不该接这个贱货回来住,帮不了半点,还净惹我生气。”
说完,她又苦着脸对尹乐道:“东家,你是女子,你来评评理,这天下间有这样的理吗?做儿媳妇的,生不出儿子,是不是应该主动叫相公娶二房?哪里竟会因为相公娶了二房而怀恨在心,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杀掉?”
尹乐的脸色有些铁青,回头对漠岩道:“你领穆大娘去店里支点银子,再带她出去吃顿好吃的。”
漠岩知道尹乐要支开穆大娘,见她脸色不好,知道穆大娘再不走她便要大发脾气了,只是事情还没了解清楚,她得强忍住怒气。莫说尹乐,她听了穆大娘的话也是要生气的,遂领命道:“是,这就是!”
穆大娘站起来把手放在屁股后面擦了擦,欢天喜地地道谢,屁颠屁颠地跟着漠岩走了。
尹乐抬头看了楚晔一眼,楚晔站在走廊那边,眸光生愠,她对他打了个手势,让他过来,楚晔淡淡地道:“你问吧,本王这边听着。”
如此一说,那穆老爹和穆子晖一惊,齐刷刷地抬头看着楚晔,膝盖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穆老爹颤声问道:“不知道是哪位王爷驾临?”
国汉道:“这位便是当今摄政王!”
穆老爹和穆子晖顿时便吓得不会说话,结结巴巴地道:“参见......摄政王爷!”
楚晔淡淡地道:“你们起来,好生回答龙东家的话。”
穆子晖起身,也伸手搀扶了一把父亲,低着头,巍巍地站着。
尹乐伸手拉穆子晖坐下来,让那穆老爹坐在前面,才问道:“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尹乐说话一向比较严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