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福儿本来想关个几天,出了宋氏那口气就好了,没想到赵宫人说,宋采女还没好,半张脸还是肿的。
那脸也不知道是什么水晶琉璃稀世珍宝做的,还真娇贵!
这一禁闭,时光一晃,就禁了上十天。
谢太傅找荣淑长公主后,再没下文,谢福儿听吕公又带了一次话,说是病了,告假在家,好些天都没上朝。
谢福儿想爹爹身子骨一向扎实,估计是给愁病了,开始有些坐不住。
正有些着急,这天一日又过大半,赵宫人来送饭,身后跟着个陌生脸孔的小宫女。
小宫女趁赵宫人开食盒,塞了张纸条给谢福儿,嘴型轻轻合闭,做出个形状。
谢福儿看出来,是“萧充媛”三个字。
等赵宫人送完饭离开了,她打开信函,只有一句话:宋氏肿症有异,疑为借题发挥。
萧充媛怎么知道的谢福儿不知道,可心中的猜疑总算笃定,她把纸条撕成一条条,放在香烛上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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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那边,每天派胥不骄亲自去万寿堂瞅瞅,这天顺便问了问。
胥不骄说:“前些日子在万寿堂挺老实的,不做声不做气。这几天听说那小妮子有些不安分了,今天还问了赵宫人一句,皇上怎么没理自己了。”
皇帝嘴角一抽,这话舒服进了心坎上,太中意了。
胥不骄偷察天子脸色,压低声音:“皇上要不要去看看谢御侍,几步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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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过后,入了宫禁。
万寿堂的禁闭室只开着一扇小天窗,大白天的太阳光难能可贵,到了晚上,月光倒满满洒进来,比蜡烛还管用,照得小室亮堂雪光。
谢福儿听外面传来脚步声,连忙抱着一大摞佛偈经书冲到蒲团上跪下。
“谢御侍寝下没有?”是胥不骄的声音。
谢福儿连忙扬声:“没呢。”
门闩一响,在夜里格外清晰,有人进来。她放下书,调了个身子,对准大门,还是头朝地,趴在蒲团上,不抬脸。
门扇啪一声,又闭上了。
玄色袍子在眼前渐行渐近,轻轻晃荡,那是她给他宽衣时换过的一件,眼熟。
“罪婢参见圣上。”谢福儿说。
好些天没见面,皇帝脚板子有些沉重,背着手走了几步,磨一磨牙:“关不住了?把朕弄过来,是为了告饶还是为了告饶?”
谢福儿翻了白眼:“宋采女的病情,另有玄机,那点儿酱料不至于叫人口肿脸高这么久,皇上得查查。”
皇帝两臂一开,弯腰把她肩一捉,给生生架了起来,顺便飞快嗅了把香气:“你是说采女故意栽赃你?”
谢福儿踉跄一推,往后退了几步:“光是栽赃奴婢就算了。就怕因为奴婢曾经是图华宫的人,有人或者有群党觊觎凤位,为了打击皇后,才利用这桩小事将计就计,越闹越大。”
皇帝心中一掂,有了些揣摩,脸色阴了,看着面前少女,才总算转了些晴。
谢福儿看不懂他脸色,反正叫他心里明白就好,见他不讲话,气氛绷得紧,开始赶人了:“那……天色晚了,就这么着吧,皇上你好好查哈,奴婢这么久的禁闭,不能给白蹲了,奴婢爹爹还给气病了呢。”
皇帝见她神色恭敬,口气却像在下指示似的,忍俊不禁:“完了?”
“那能怎么?”谢福儿说,“奴婢这可是说的正经事啊。”又把人往外推:“您快些回殿安寝吧,这都什么时辰了,奴婢还戴着罪,被人瞧见您来了不好看啊……”
自己的事情一说完就不管别人的死活,过河拆桥都没她利索!皇帝胸口有股子残留不走的懑气,被她推到门槛前,一甩袖:“这事完了,朕就黜了你的御侍职位——”
谢福儿瞪住他,又得贬去哪儿……这进宫才多长时间,来来去去都换了仨岗位了。
“你进宫时日太短,一开始就晋嫔晋妃,落人话柄,反而不利于日后升迁,”皇帝一派此道中人的老辣口吻,睨着胸前的女孩儿,一字一顿,“要不,先封个美人当当?啧啧,好像又太低了点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