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福儿和房间里的小伙伴一下子就惊呆了。
赵宫人丢了筷子,一群大小宫女哗啦啦把谢福儿簇拥着推出院子外。
太后宫那边的老宫人马氏站在院内,亲自来了。
不会是来找碴吧……谢福儿的不好预感升到极点,腰一弯,要跪下去,传谕的马氏摆了摆手,“口谕,谢御侍就不用行大礼了。”
贵人下达意思,一来是官方拟旨,二来是非正式的口谕。
口谕这东西,要弄得大阵仗严谨一点儿也行,要轻松自然沙龙味也可,一般看传旨的内容,要是旨意是好事,传旨人也就遵着头上贵人的心意,客气地叫接旨者免了,说不定还拍拍肩当个闲侃。
一个小宫女将谢福儿扶起来,悄悄一指:“谢御侍,您看。”
一群宫中廷卫汉子撸起袖子,光着两条精壮的胳膊,各自抱着一个红木箱笼进来,小半会儿,就搬了十多抬进馆院,大大小小放了一院子,惹得汲芳馆宫人们围过来议论纷纷。
等马氏颁了口谕,谢福儿才知道,这些大小家伙,都是陈太后送过来的贺礼。
太傅千金内苑当差数月,深得上心,为免湮其光华,帝擢为御妇,长伴君侧。不日既成鸳好,太后甚感欢欣,特提前赠来妆礼,以表彰其认可心吧啦吧啦……
口谕内容大概是这个样子。
太后甚感欢欣?对自己有认可心?谢福儿死活不信,可也只能接下懿旨,收了贺礼。
“谢御侍是从宫中直接擢升,少了娘家出阁那一道滋味,太后与谢家也算是共历三朝,说这些就当是给御侍准备的嫁妆。这份心意,御侍千万收好,万勿辜负了。”禀口谕的马氏笑着说。
赵宫人叫宫人们上前,一起点收打理,还没碰着箱笼,就听那一边传来声音:“慢着。”
谢福儿刚刚看见的几个守在侧门的内侍走过来,领头的一袭鸭屎绿袍,是宦官赐服,白白胖胖,长得喜感,两坨腮帮子肉随着走路一颠一晃,眉眼却又精明得很,就是刚才传菜的那名内侍头儿。
马氏瞧这几名内侍着装和腰牌,都是永乐宫的人。
白又胖跟马氏相互行过礼,一使眼色:“来啊,开箱!”
几名年轻小内侍一拥而上,哗啦啦开始开箱笼。
太后宫几名廷卫见是皇帝那边的人,不敢说什么,退到一边。
马氏会意过来,恼羞不堪:“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太后送来的东西您这是有什么疑问不成?”
“误会了误会了!马姐姐真是活活把小奴给折杀死了!小奴就算借一百个熊胆子也不敢对太后起疑啊!”白又胖惶恐抱拳,“谢御侍这几天就要升迁搬殿,胥常侍叫咱们哥儿几个在汲芳馆这头望着,事事都照应一下。不瞒您说,这些天来往人多,各宫贵人送的礼也不少,谢御侍的厢屋都快砌不下了。太后是至贵之人,送东西自然是大手笔,光这些箱椟都不一般,大气!只怕小地儿放不下去,况且这几天谢御侍就要分殿,小奴这不是叫人将礼物分门别类,先收起来,再叫宫人们到时送去谢御侍的居所么,也免得太后的礼跟人家的礼挤在一起!”
马氏明白这个白胖面粉团儿肯定是得过什么嘱咐,可人家话已至此,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瞧着一群人干活儿。
小内侍们将箱笼里的贺礼拿出来,一件件捧过来给头头过目。
白又胖睨视一眼:“麝香沉木佛珠?拿走!贵重物事,另辟一厢放着!”
又瞟一眼:“……哟,这些鹿茸灵芝、石斛龙胆、五味崖藤可是大补之物啊,太后老人家真是对咱们谢御侍太好!食材不好露在外面,得要找个不透风的干燥地……来来,珍珠粉禁不起潮,也给收好了好好存着……”
与其说在分门别类,不如是火眼金睛地在检验一个个礼物是否合格。
拿走的全部是进口进肚的吃喝物什,以及一些对女人身子并没大益的玩意儿。
怀孕的准备工作和防范意识,要不要这么细密周全!
马氏看着白又胖领着一群猴羔子折腾,将自家太后赠来的东西拆得七零八落,捏紧了绫罗手帕,却笑舒了皱纹,凑近谢福儿,低低说:“谢御侍,说来太后好些日子也没见着您了,怪想的,今天何不趁这个机会,亲自随老奴去道一声谢,叫太后高兴高兴?当然,太后体恤您这几天忙,并没下旨召你,只是老奴个人建议而已,就看谢御侍自己有没有这份心意了。”
话到说这份儿上了,还能说不去?可别说当场装死装病,就算是真的拉肚子犯头疼,也是要顶着去了。
皇上您这二缺是害我啊!谢福儿苦笑。
太后难不成还真能在礼物里真投个毒?
收了就收了嘛,用不用,是自己的事嘛……
现在好,把人家激怒了,直接就叫她去面对面了。
这马氏倒也不笨。不是太后强制下旨,是自己主动巴过去的,万一姐被害,人家还有个推脱余地……
谢福儿算是明白白又胖的功能了,求助地望过去。
白又胖虽然能够盯着太后那边的举动,但没法子阻止太后把人给弄过去,见这情形,也不含糊,暗中打了个潇洒手势,丢了个“放心”的眼色。
谢福儿于是就放心了,还耸了耸眉毛,对着马氏露出个“大家背后都有人”的自信笑容。
白又胖见谢福儿跟在马氏后面走了,摸摸后脑勺,琢磨过劲儿了,招手唤来下属:“胥大人回来没?”
“没呢,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