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爆栗不轻不重敲她脑门上,太子含笑望她,斥了一声:“要看就明目张胆,又没人打你板子。”
当胖子还真可悲,当初那样示好,也没觉得他多好,现在长好了,骂人打人也觉得舒服,人性啊人性。谢福儿揉揉脑门。
太子摆摆手:“走,陪本宫走一段路。”
跟班儿宫人觑一眼谢福儿,阻止太子:“不好,太子。”这女孩儿虽然还是御侍身份,但已经算是雷打不动的皇帝女人了。
太子一笑:“叫谢御侍领着本宫去永乐宫找父皇赔罪,恕本宫擅自出殿的责,有什么不好?”说话间,宽袖一拂,带起风,领着谢福儿就朝宫殿外走去。
谢福儿颠着一颗小鹿心,跟着走在小径,嘴巴停不了气:“太子这段日子是怎么瘦身的?有没什么秘诀?平时吃什么?吃几餐?需要运动么?你减了这么多,反弹了么?”
回永乐宫的途中要经过柏梁台,上林苑隐隐乍现。
那次在这里见面时,她还是青葱少女,几个月不见,已经要为人妇。
太子凝视粉颊酡面的少女:“操心多了,自然就胖不起来。”
谢福儿平白被他说得心里不舒服:“过些日子,皇上就不会怪您了。今天您出含丙殿的事,福儿稍后说说,皇上他明白的。”
太子听得一笑:“果然是要当后宫夫人的人,有能耐了。”
皇帝脸皮厚,可谢福儿还是要脸的,对着太子,多少有点抱愧,尤其他变成美男子,更有点怜香惜玉的惭愧:“有机会一定说。”
太子笑意一刹,贴耳过来,轻呐一句:“福儿。”
这一声叫得人心驰荡漾,好像再也难得听第二遍似的,谢福儿赶紧一应:“蛤……”
“你知道,为什么不是别人,单单是我当了储君吗?”抛出问题,太子手一挥,示意宫人在柏梁台下守着,一侧身,抬脚上了高楼。
谢福儿不知道他为什么变了路线,只当是关了几月,想先散散心,吸口新鲜空气,也就跟上了台阶,一边挠头,一边说:“太子有慧根!还有……当年那阵子,孝昭帝膝下年龄合适的皇子只有太子……”
不是宴请日,又是冬季,柏梁台上空无一人。
高台上北风吹得浅浅呜呜响,放眼往下去,上林苑一片寂清苍白,只有几点梅蕊绽放枝头,远没有几个月前群芳荟的繁荣蓬勃。
太子眺赏了一下高台下面的林园,回过头,一张嘴,白气凝着霜吐出:“皇考遗留七个儿子,除了早夭的两名兄弟,也还剩四个可选,怎么会只有我年龄合适?再说了,当太子的人,哪有什么年龄合适不合适,襁褓里的都有。”走近了谢福儿几步,声音低迷,悬空俯在少女裹着毛围脖的玉肩上:“只不过我运气好,那些日子染了病,吃什么吐什么,没有像我另外四名哥哥弟弟,前后在府中暴亡罢了……”语气含着暖暖笑意,却叫人发了冷。
风灌到颈子里,谢福儿打个寒颤。
这清俊少年却挤出个怪异笑容,耸耸肩,继续去赏景了。
理智上,谢福儿觉得听到这里就算了,这种皇家辛辣j□j关自己p事啊,就算要嫁给皇帝了也不关自己的事,再问下去自己就特么是个傻子,可事实上……好奇杀死猫。
她抖着两条腿儿,走过去呵着气:“是他?”
孝昭帝战死北疆和弗翷王即位已经算是当年惊心动魄的新闻。
再等选定好天子和储君,尘埃落定,大局稳当,两派都算达成了心愿,外人哪儿还有精力去管孝昭帝死于非命的那四个儿子?到如今,早被时光洪流湮得悄无声息。
要不是太子这么一提,谢福儿甚至都不记得孝昭帝还有几个没寿福,死得早的儿子。
太子转过半张脸,刀裁鬓发雪青漂亮:“所以,你不要怪太后,更别起什么怨恨心。他是圣上,有什么管不得?要不是贪恋这把椅子,为了叫太后放心,又怎么会放任太后。”
原来搬出陈年旧往是给陈太后说好话。谢福儿低声承诺:“奴婢明白了。”
太子见她要走,也瞧出了她心思,在背后拔高声音:“谢福儿,你当我说这话只是为了祖母吗?”几步过去,在台阶口展臂一挡。
谢福儿正低着个脑袋,想要下柏梁台,咚一声撞到他胸口,哎呀妈的长高了也是讨人嫌!看着到脚丫子看不见头的,还没腹诽完,腰被他一扭,折进了怀里。
他钳住她腰,低下头颅,鼻尖顶住她的颈圈儿,温存地磨来蹭去,语气却是秾敛得化不开,梦呓一样:“老天爷不公,十年的夫妻情分,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颈上皮肤一凉。谢福儿被他抱住就已经半傻了,抹了一把脖子,慌死了,把他一推:“太子您——哎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嘛——”见他一展臂,像是又要来一次,一闪身,柏梁台上绕圈圈躲起来。
喜欢花样美男是一回事,可被花样美男调戏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这档口,谢福儿不想搞个婚前出轨,害皇帝戴绿帽的事出来!
用屁股想,也能想象得出皇帝得知自己跟太子在柏梁台上深情相拥后堪比茅坑里石头的嘴脸了。
可这太子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继续一步步紧逼过来。
谢福儿倒不是怕,而是惊奇,这压根儿就不是平时的太子!
她眼一抬,太子一个箭步,又凑近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