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水路乘船,接着是陆路乘车,到达京城的时候,一行人都已经十分疲惫了。
当天晚上三个人就歇在城外的一个小客栈里面。第二天一大早,洗漱一番,匆匆用了早饭就进了京城。
阔别多年,再回京城,苏氏的心绪翻腾不已。一会想到一家三口在京城的快乐时光,一会想到离别时夫君的细细叮嘱,又想到这一别竟是天人永隔……虽然她极力克制着,可还是眼圈泛红。
寇彤用力握了母亲的手,苏氏回过神来,见女儿亭亭玉立,笑容温婉,便觉得心头大稳。
寇彤见到了那个叫元宝的小厮。却拒绝了住到永昌侯府的建议,甚至连永昌侯府租的房子都没有用。
苏氏是京城人氏,京城自然有旧。虽然后来她父母兄弟皆死于天花,其他的族亲又举家迁至河北,但是在京城她还是有故旧的。
她的一个表姑如今还住在京城。在船上的时候,苏氏就对寇彤说过,她跟这个表姑感情非常好。虽然是表姑,但是这个表姑未出嫁前却一直住在苏家,与苏氏的父亲情同兄妹。所以这位表姑出嫁之后,也与苏家常有往来。
苏氏离京之前的一段时间,表姑的儿媳妇诞下长子,苏氏还曾亲自去探望过。
所以,苏氏一回京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位表姑。
苏氏带着寇彤、子默来到表姑住的金鱼儿胡同,却被告知这座宅子的原主人已经搬到白马胡同去了。
虽然离开京城的时候,寇彤已经八岁了。但是两辈子的经历加在一起,事情太多,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来关于这位表姑祖母的信息来。
一行人来到白马胡同,寇彤发现这里的房屋普遍偏旧,而且都是小小的单门独户,极少能看见大宅院。
看来,表姑祖母家如今也不宽裕啊。
苏氏敲了敲其中一个院子的门。
等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谁呀?”一个中年男子粗犷的声音响起。
大门一开,里面站着一个皮肤黝黑,孔武有力的中年男人。他穿褐色短褐,绣着青色纹身的粗壮的手臂,正对着三人打探个不停。
“你们找谁?”
“大表哥”,苏氏说了一声,有些激动:“我是苏芸啊。”
“苏云?”那男子狐疑地看了苏氏一眼,便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他十分激动地说道:“芸妹妹,你是芸妹妹。”
寇彤见那男子认出了母亲,便松了一口气,看来此人便是母亲跟她说过的表舅周嗣宗了。
“芸妹妹,这么多年没有见到你,你到哪里去了?”他说着把一行人往里让:“快、快、快进来,到屋里坐。”
“月娥,快出来,家里面有客人来了。”
院子虽小,却也有七八间屋舍。
随着那男子的喊声,里面应声出来一个穿鸦青色衣裳的女子。那女子三十来岁,容长脸,白净面皮,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头发却梳得整整齐齐。
苏氏愣了一下,竟然不是大表嫂。
一行人到室内坐定,寇彤给周嗣宗见了礼,子默也拜见了周嗣宗,这才分宾主坐了。
从周嗣宗口中得知,苏氏他们出事后没有多久,那位表姑祖母就因为身子太差而去逝了。
他守完三年孝就跟着朝廷的军队到西南打仗,这一打就是两年,他在行军过程中中了南人的毒箭,因此腿受了伤,便回京城养病。
回到家中才知道,他走后半年多,他那刚三岁多的儿子生了一场大病没有救回来,妻子因为伤心过度也跟着儿子去了。
他离家两年回来,听了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因伤心过度没有好好治疗,腿就留下了毛病。
他虽然落下了腿疾,却因为是在战场上负伤,朝廷对他也十分照拂。他如今在兵部的兵器房里面看守兵器,倒是个十分的清闲的官职。
“大表哥,没想到你这些年过得这么艰难。”苏氏十分的感慨。
“其实我这些年过得还不错,不管怎么说,衣食无忧。到是你们母女,从锦衣玉食的太太小姐……总之,这些年你们在外面受了大罪了。”周嗣宗爽朗地一笑,说道:“好在现在一切都好了,彤娘也长成大姑娘了。萧家也倒台了,你们大可以放心地住在这儿。大表哥没有其他的本事,帮不上忙,但是既然你们来了,住的地方我还是有的。”
“这怎么能行。”苏氏立马拒绝道:“大表哥你这里也不宽裕,我们三个人哪里能住得下,再说我们是打算在京城长住的,房子一定要租的。”
“你不要担心房子的事情。”周嗣宗解释道:“那金鱼儿胡同的老房子是租出去了,因着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子浪费了,并不是卖了。你们若是留下,下个月我就跟租客将房子收回来,咱们搬过去住。”
“这怎么使得。”苏氏摇着头,不答应。
他虽然执意要三人住下,但是苏氏却依然坚持另外租房子。
“老爷,既然表姑太太不愿意住下,您还是别强求了。表小姐跟罗公子还要参加太医院的考试,咱们这个院子的确是小了点。”
她顿了顿说道:“住在隔壁的赵大娘被她家闺女接去养老了,这屋子就卖给了对门的米家,如今这房子还空着呢。老爷您何不从米家手里头把房子租过来,这样表姑太太住着离咱们家也进,也方便您照看。”
“嗯。你说得对。”周嗣宗转头对苏氏说道:“芸妹,既然你不愿意住下,那就住隔壁,这下子你总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