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谨院的西北角,有一口砖石泥砌的小水井,大家的日常洗漱都是去那儿完成的。
二丫来到水井旁,把铜盆放在地上,再把井盖打开,从旁边的阴暗角落里拿出了一个把上系着麻绳的木桶。倒提在手上,拍了拍底部的泥沙石灰后,才把其对着水井一扔。别看这口水井很小,只有一尺来宽,但是那深度可是足足有一二丈之深,再兼着这西北角是背阳的地方。所以二丫这一扔是只闻水花声,不见水花影了。
而这时,在这口水井的东南方向的一间厢房内,正有两个女子在秘密商谈着什么。
“你说,莲姑姑还要让咱们和这个轻狂愚笨之人交好多久。上次你让我给她送些京里没有的江南特产,按你跟我说的,跟她说‘是有个远方表亲捎带来的,看着新鲜送与季姐姐’,你可知她跟我说了些什么?‘哟~这穷乡毗邻地方的玩意儿,妹妹你怎么还带进宫里来了啊。这种穷亲戚送来的玩意,别是有什么脏的臭的参合在里边了,妹妹你可要当心了。来来来,姐姐这儿有京里时兴的油点露子,油头足味道甜.’。我呸,贱货c心送与她东西,还要听她一番排头。”
花姑子淡然一笑,拂了拂袖道:“在她那京都秀的眼里,咱们这江南水乡可不就是穷乡毗邻嘛。莲妹妹你也别吃心了,就算她出身比咱们好又如何,还不是被咱们如同虾米一般的揉捏在掌心。只是颗棋子,连当局者都不算的东西,越是猖狂才越是好驾驭。莲妹妹你不会不懂吧?”
莲清儿不屑的一瞥道:“花姐姐,我读的书可没有你多,你也不用跟我拽文。我只知道,在这宫里,江南水乡如何、那京都秀又如何,大家还不都是一样的人。那贫富贵贱、嫡庶尊卑的身份,是再也不能压的你无法喘息了!只要有这么一个机会,就能扶摇直上,成为人上人!而机会只会给有准备的人!咱们俩个能有幸被娘娘看中,从族里挑了出来,送入这大宙皇宫里。姐姐你就应该知道,咱们可是天降大任,锦绣前程就在眼前。我只是不忿,这莲姑姑和花姑姑怎么一直让咱们干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当时那瑞嬷嬷可是说过,让咱们入宫可是为了辅”
花姑子闻言,一个皱眉,出言打断道:“莲妹妹,你今天是怎么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说的话也未免太多了点,小心隔墙有耳。你那耐不住的性子可真的得要改改了。”
莲清儿眼神一扫四周,漫不经心的一笑道:“姐姐你不会真当我是傻的吧,我会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至于说到隔墙有耳,姐姐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已经看过了,这间厢房地处最是僻静不过的东夹角,平时会路过此处的人那是少之又少。再说,就算真有人路过了此处,你觉得我会察觉不到吗?”
花姑子淡扫了一眼莲清儿,若有所思道:“也对,姐姐我倒是忘了妹妹你从小就在那李教头身边长大,怎么着也学得了那么一招半式吧。那群小丫头片子走路没轻没重的,自然逃不过妹妹你的耳朵。”
莲青儿闻言,不由的心神一荡,尤其在听到花姑子说到了李外的黯淡了一下。也不像开始那般直冲的说话了,反而干笑一声言:“身为女子,就算学了那再多的武艺又有何用。难道还能像男子一样,以此征战杀场报效国家,取得那一星半点的功名利禄吗?”话语说到这里,不由的一声自嘲般的轻笑,“身份还是一样该卑贱的还是卑贱。倒不像是姐姐,从小陪在五秀身边当伴读。识文断字,满腹经纶。也别跟我打什么马虎眼,你的文采我可是一清二楚。若不是这次被选入进了这皇宫。以姐姐你的才华,只怕是轻而易举的就能被大夫人看中,成为五秀的通房丫头,随嫁姑爷府中。虽说只是个妾侍,但那荣华富贵可是不用言说的,说不定讨好的姑爷开心,还能做个平妻也未可知呢。我倒是十分羡慕姐姐的紧啊,哪像我,就是粗脚丫头一个。”
花姑子的心中一沉,暗怒道:这莲清儿只怕是故意如此,才说这些话来挤兑自己的——自己的母亲在荣府只是个小小的粗使丫头。一次老爷酒醉的时候遇到了母亲,一夕强占后,而有了自己。母亲难产去世了,而我也因为母亲的身份实在卑贱,所以自己也不能入族谱,连个庶女都不算是。被打发给了五秀,说是伴读,实为连婢女也不如!自己和她都是老爷的女儿啊!为什么她是主子,而我却连个奴才都不如!
妾侍又如何,平妻又如何。只要不是正室,就算嫁入的是公侯富贵之家,也还不是一样的主子身份奴才命。倒还不如嫁给一个清贫人家,虽然过的日子苦,但至少身为那正室主母,是一个人。.入这皇宫,是我唯一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谁要是敢阻挡我的道路,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就算是他也不行!
想到这里,把那股委屈与不甘硬生生的憋到了内心深处。眼含深意的扫了一眼对面的莲清儿。心里自然不会相信,那莲清儿真的像表面上所说的那样如此的一无是处。当日全府上下,统共有一百名女子被应召考核,最后独独就自己和她脱颖而出,就可见其是如何的不一般了。自己可是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取得那名额的,当日的种种明争暗斗,自己现在想来也是后怕不已。若不是自己最后比别人多懂得了那么一点医理之术,被那瑞嬷嬷给看中,不然只怕早已被刷下来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花姑子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