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克托用镊子夹着小片的肝脏,丢进了一瓶药剂里,他已经实验了好几次,几乎已经将带来的测毒药剂用光了,这一次,那药剂总算起了变化,那肝脏的碎片刚一落进去,在灯光的映衬下,淡红的药剂马上就变黑了。
“从赫尔斑毒蛇的毒液里提取的毒药,即便只是一小点,也足够瞬间就夺掉一个人的生命,是种不太常见的剧毒。”
达克托看着变黑的药剂,抬起了头,对卡利德讲了结果,而他发现卡利德那苍白的脸色并未有任何的变化,显然是对这结果早有预料。
“原谅我难以对您讲出感谢的话语,还麻烦您……”
卡利德讲到这里却再也讲不下去,他虽然有坚决之心,然而,这副解剖尸体的景象无论落在任何一个人的眼里,都足够将他吓个够戗。尤其,这被解剖的尸体还是卡利德深爱之人。
达克托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对这位先生来说确实是个折磨。既然结果已经产生,他就用最快的速度,尽可能的让尸体复原,对此,他不得不借助了缝衣针和一些渔线。
“好了,先生,您现在打算怎样安葬这位夫人呢,按照现在的天气,至多明天晚上之前,她就必须下葬。”
达克托将那些解剖刀具擦拭之后,收进了旅行箱里,这时,他就开始问起这个后续的重要事情。
“现在我就为她举行葬礼,您拿上灯,回车厢里休息吧,先生。”
卡利德这样的回答了一声,低下身,将黑布缓缓的拉了上去,却独留了遗体的脸部。
“这灯还是留给您吧,您更需要。”
达克托瞧着卡利德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亡者的那张脸,他就知道这灯对谁更有用,他叹了口气,就拎起了箱子走出了小树林。
“我的先生呐?”
艾许先听见响动,后瞧见医师达克托独个出来,就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他或许在忏悔,或许在做离别之言,总之,和亡者的对话不应被任何人打扰,您要愿意,就和我一起回车厢里吧。”
达克托瞧着艾许的脸色,知道这个跟班的心里也绝不好过。
“不,我还是等等。”
艾许摇了摇头,留在了原地。
达克托又叹了口气,就不再多言,走向了马车停着的地方。
这时,正如达克托所预料的那般,卡利德瞧着那张脸,那双眼睛终于忍不住开始发红,他想起过往的种种欢愉与甜蜜,却愈加加重此时的痛苦,他含着泪开始忏悔,忏悔由于他的过错,竟连累她被人毒害,忏悔他为了寻求真相,只能亵渎她的遗体。
这忏悔整整持续了半小时的时间,其后,他的声音就完全哑掉了,如同寒号鸟一般念着再没如此情真意切的悼词,这悼词完全由血泪混杂而成,假如金吉尔灵魂有知,就必然会宽恕于他。
这悼词又整整持续了半小时的时间,卡利德最后瞧了一眼,抹掉眼泪,就起了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铁楸,寻找了一处平坦之地,开始挖掘安葬的墓坑。
他挖了那么一会儿,却因为伤心过度,而气力不济,这样一来的话,他挖到天亮,也不见得能完成这件事情。
这时,一人默默的走到了他的身前,他恍惚一瞧,正是艾许。
“先生,我就在您身旁。”
艾许讲了这样一句话,他看着卡利德那宛如将死之人灰白的脸色,眼睛里止不住又开始流泪。
“我想我仍能向以往那样信任您。”卡利德开口讲了这样一句话,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艾许猛的抽了抽鼻子,擦了擦眼泪,决然的接过了那把铁楸,开始接替他的主人仅仅完成了一小半的工作。
卡利德颓然坐倒在了一旁,眼睛无神的落在那张已经离世的面容上。
整整一个半小时过去,艾许混身冒汗,却一刻没停的挖好了两米半深的墓坑。
“先生。”他喊了这么一句,将卡利德唤醒了过来,卡利德犹豫了那么一阵,抱起了尸体,来到了墓坑边,将尸体递到了艾许的手中,然后,他跳下了墓坑,又从艾许的手中接过来,小心万分的将尸体放在了地上,那种动作就如同生怕打搅了亡者的安睡一般,他这一生,从没如此温柔。
“永别了,我亲爱的金吉尔。”卡利德将嘴唇凑在金吉尔耳畔,轻轻的讲了这样一句话,又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他又瞧了瞧那张脸,猛的一咬牙,就拉起了黑布,盖了上去。
其后,他身躯虚弱,就如同受到了某种羁绊一般,几次想要爬出墓坑,却都失败了,最后,在艾许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爬了出来。
他念了最后一句悼文,就拿起铁楸,一铲土散了下去,以此做为开始,他的心里越来越沉重,当整个墓坑被泥土塞满时,他的心里也塞满了整个世界的空虚。
“走罢,艾许。”卡利德安葬好金吉尔之后,竟没停留片刻,就招呼艾许离去。
“不立墓碑吗?先生?总得做个标识吧?”
艾许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会有一天,当该审判的终得到审判之后。”
卡利德头也不回的讲了这样一句话,他明白,他这一生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责任。
这一夜,车厢里的气氛沉默的可怕,医师达克托十分后悔他实在应该留等晚上再喝下那安眠的药剂,比起路途的颠簸,这一夜无话的情况却更让人难受。
艾许劳累过度,虽然他十分想要陪着卡利德整整一夜,然而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