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杼闻言大喜。“大师相邀,董某幸何如之?不知大师要赘日,何时可行?”
老僧顺治爷。“来,再饮一杯。靠山集南北通衢,尽多市井风光。老纳想多住一日。”
董杼喝了杯中之酒。“学生也有此意。既然忘龄之交,行止即由大师吩咐,说走就走。”
老僧。“如此甚好,酒酣之后。还可手谈一番,以解客居寂寞。”
董杼。“那就更好了,大师棋艺必定超凡脱俗,学生正好可以请教。来,学生敬大师一杯。”
两人各自喝干了杯中之酒。又都吃了一些菜肴。
老僧。“董老弟既已中举,为何没在宦途之中?莫非嫌官卑职微,不肯为朝庭做事?”
董杼本来就忌讳此事,闻声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大师若不问,学生也不好说得。南京的官场称为钱场,别说小小举人,就是进士及第,没钱打点衙门中人,要想得到一官半职也难如登天。为什么南方的言官敢于直谏上奏,多半是饱受欺凌,无法做事,索性为民请命,弹劾贪官污吏如李鸿章、李莲英之流。可惜十个上表十个被黜,江南才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导致盗贼蜂起,乱党林立。真是害苦了天下苍生!”
他越说越激愤,把一腔真情都流露到了脸上。
老僧。“哎呀!南方吏治如此之坏,朝廷怎么无人过问?莫非皇命已经不能下达了么?”
董杼。“一点不错!目前南方是官僚、军阀、革命党、帮派、以及外国人的天下。溥仪这个儿皇帝的旨意,已经没有一个人会听。大清朝的末日,眼看不远了。”
小二鼻青脸肿地提了一壶酒过来。“两位大侠小心点儿,隔墙有耳,莫谈国事的好!”
老僧又把一锭银子递到小二手中。“对不起!连累你了。好!不谈了。高远老弟,喝酒!”
两人于是推杯换盏,喝酒吃菜,直到酒饱饭足,也没有再交谈。
天已黑尽,老僧回到自己的房间。小二已经提前掌上了灯,泡了热茶。
房门被敲响,董杼手拿两个棋盒,笑着进屋。“大师,学生恭聆教诲。”
老僧笑脸相迎。“老弟台不必过谦!手谈这事儿,老纳数年未碰了。”
两人在桌子上摆开棋盘,立即猜先。
董杼猜到先手,持黑先行,占了个星位。
老僧也针锋相对地将白子落在星小目位,一点儿理让的意思都没有。
董杼眼前一亮,开局就摆明是一场搏杀,这位不痴大师还真是性情中人,光明磊落!
他运力投子,黑子轻轻地飞到棋盘上,准确到位。
老僧微微一笑。“老弟,好内力啊!”同样以指弹棋,飞落棋盘。
两人都弹得很快,转眼间就开好了局,进入相持阶段。
老僧持壶斟茶,暗中运力,让装满茶的茶杯飞向董抒。
董杼伸手消去力道,稳稳接住茶杯。“大师,好俊的阳罡之气。莫非任职宫廷?”
老僧。“老弟台听到宫中有过僧人么?老纳倒是想去,可惜慈禧她们只不过是叶公好龙而已。”
董杼。“大师一身武学,不用岂不可惜?能容学生说句话么?”
老僧。“举子但说无妨!无论如何,听人说话天不会塌下来。”
董杼。“那学生就直抒胸臆了。方今朝纲败坏,列强虎视眈眈,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从天下大势看,只有同盟会、复兴会、兴中会等革命团体可以救中国。同盟会之孙逸仙,身边正缺大师这样武功超卓,有胆有识的奇人相助。大师若愿拯救华夏,学生可作引见之人。”
老僧弹出一颗白子,卡宗子右边大龙退路。“高远老弟,蒙你见爱,理应相从。然而老纳却有隐情,不能与你等慷慨赴死,共赴国难。我劝老弟以后谨慎从事,不能急着露底,以免吃亏上当。快下子吧!你那条大龙危险着呢!”
董杼。“多谢大师教诲。董抒投身革命,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不危害到推翻满清的大业,个人的生死荣辱算得什么?可惜大师不能听余所言,剑指帝制。不过,我交你这个忘年之交。”
他飞出一颗黑子暂解右边大龙之尾,脸上是一副绝决的神色。
官道上,一片急骤的马蹄声传来,全数停在下面的街道上。一个宏亮的嗓音传来。“就在这家客栈住下,吃饱喝足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上路。”
老僧听出是虚栩子的声音,忙给董杼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