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湉心中一惊,顿时睡意全无。
李莲英怎么会在附近?或者,准确点说,就在这间养心殿的上头?倘若被他发现地下宫殿的秘密,自己还会有活路么?而且,还要连累四名无辜的少女。
李莲英显然没有离开,一会儿,又听到了他尖利干涩的话音:“奇怪!这附近没有藏人的地方,太庙离这里一里之遥,人的生气传不到这儿来,大殿周围怎么会有活人的气息呢?”
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音:“总管大人,我们两个也是活人,周围不也就有了活人气息么?”
李莲英叱道:“李彪,胆敢怀疑咱家听觉!不要命了吗?观德殿中的活人气息女子俱多,怎会是你们两个臭男人的?好好警戒,出事你俩小命难保!”
李彪喏喏连声:“是!是!总管千岁,小的们决不会懈怠!”
话音清澈地传入耳中,戴湉听得明明白白。李莲英对自己的死亡极不放心,总害怕出什么岔子,所以才派大内侍卫把守在观德殿外,决不让什么意外发生。孝祖爷思虑得对,倘若让自己回到皇宫,不仅会引起皇室之中的激烈冲突,而且还会遭至李莲英一党的残酷追杀。
沉寂许久之后,又传来了说话声。
李彪中气十足的嗓声:“老邵,李总管疑神疑鬼,弄得我心里面直发毛。”
老邵略显苍老的话音:“兄弟,别招惹总管为好。大内侍卫这口饭,越来越难吃了。”
李彪的嗓音:“我还是他老人家的亲侄儿呢!不也是什么好差事都没轮到过!”
老晒低了声音:“老弟,其实看守这里就是好差事。只看你动不动脑筋。”
李彪大吃一惊:“你是说殿中的陪葬品?老兄,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老邵再压低声音:“把真的弄出去,把假的换进来,谁分得清真假?况且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只要我们一口咬定不知情,还不是一本万利?二一添着五,共同发财!”
李彪似乎沉思了好一会,最后下了决心:“好!兄弟听你的。和谋杀光绪比起来,偷点东西算个屁!老邵,什么东西好只有你知道。我给你把风,你先进去拿一件出来。”
两人的话音虽然一再降低,却都被戴湉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问题严重了。皇宫上面的声音地下宫殿里能听到,地下的声音上面不是一样可以听到么?从明天起,说话要小心了。
上面两个大内侍卫不再说话,显然已经开始了盗窃行动。这种事戴湉在瀛台见多了,瀛台虽然是废帝行宫,刚坐去时还是有些古玩珍宝的。随着慈禧对戴湉的日益疏远和憎恶,日子一长,太监宫女们便不把被废的光绪皇帝放在眼中,废宫中的摆设便被偷窃一空。帐自然又算在废帝身上,慈禧明知就里,却包庇自己派出监视的奴才,骂了戴湉几次便算了事。
眼前,李莲英的下属又在打戴湉陪葬品的算盘,只不知他们能否得手?因为孝祖爷正在关注着观德殿里的一切,倘若他老人家发现,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戴湉虽然疲倦,却睁了眼睡不着。他翻身而起,走出寝室,来到养心殿龙案旁,坐到龙椅上。
龙案上,放着孝祖爷赠给他的练功小册子,封面上写着“阴阳诀”三个篆体字。
戴湉拿起秘籍,翻开扉页,几行娟秀的小字跃入眼帘:阴者,地也。阳者,天也。夫阴阳离合,聚而为力,人之根基筑也。取女为阴,以男为阳,虽旦夕相会,谬也!是谓冥界为阴,世间为阳,阴阳倒转,无所不能也!阴阳之诀,在于死生。虽死未死,虽生无生,阴阳两全也!日吸阳气,夜吮阴力,聚之丹田,脱胎换骨,玄关通也!阴无形,阳无影,虽三界亦可行!
戴湉翻来覆去读了几遍,虽一知半解,却也能背诵下来。便翻到第二页。这是一左一右两幅图画,右边一幅,右上角是闪光的太阳,中间站一白衣男子,一只手臂指向天空,一只手臂撑着腰间,昂头张口,作吐纳状。左边一幅,全图呈地宫状,左下角是一棺椁,铜灯闪灼,阴气森森,同一装束男子盘膝坐于棺前,双臂撑地,头微低,张口吐纳。
两张图上都无文字说明,戴湉下了龙椅,盘膝坐于地上,手臂向下垂直,手掌正好撑于地面。低头吐纳。开始时并无任何感觉,时间长了,地底的寒气循双臂和**部向上内侵,口中吸吮的阴气循心肺下行,在泄互相缠绕,初时腹痛如绞,后来与丹田中尚存的阳气汇合,渐渐游走于四肢百骸,戴湉立即全身舒泰,精神好了许多,便一动不动地坚持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整晚吧!四个宫女进了养心殿。
她们发现仍然处于修炼状态的戴湉,好奇地围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