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沐雨离开君山后,原本是向水手吩咐直往昌江去。但舟至湖口,她又改变
主意了,只在湖口镇上岸。
阮修竹与小涵都不在,她已经没有再回鄱阳剑派的理由了。既然不回鄱阳剑
派,便只能回家。
都说家是遮风避雨的地方、游子终要回归的港湾,错了!蓝沐雨一踏入家门
,心里便已将胡诌出这句话的不知名家伙咒骂了千百次!
你怎么跑回来了?家里可没多馀的食粮养你!
这就是蓝沐雨听到的第一句话,出自她亲爱的母亲口中。
蓝沐雨未及回话,屋内又行出一名裸着上身的青年,也冲着她冷笑道:嘿
看看是谁啊?昭掌门是老好人,收留了你,龙掌门可就没那么笨了,留着一个
一无是处的人浪费口粮!
这青年是蓝沐雨的兄长,她望了兄长一眼,听到他的冷嘲热讽,心里想到另
外两个人……
这是什么家?君弃剑与小涵不过是乾兄妹,彼此无丝毫血缘关系,初见面便
展现了情逾骨肉的亲情呵护,时时刻刻也将小涵的安危放在心里!甚至应该说,
未见面时便已放在心里了……若是瑞思说的不错,君弃剑还未见到小涵,便已经
为了保全她煞费苦心了!
他们只不过是乾兄妹而已啊!何故生我的娘、同父同母的兄长却这般挖苦我
?究竟是我造了什么孽、还是根本就投错了胎?
抑或,我原就是路边拾来的野孩子?若是如此,当初又何必把我捡回来?
一念及此,蓝沐雨眼泪已夺眶而出,她真正感觉到,天地间已无容身之所!
哭什么?你摆明触家里霉头吗?蓝母原本在整理鱼货,见女儿一进门就
哭,心头火起,开口又骂道:七月天,不好下水,收获已经够差了!你上船就
晕就吐,又帮不上什么,我们实在凑不出你这口粮!你究竟跑回来作啥?
蓝沐雨没有回答,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是跟着姐妹离开
鄱阳剑派,却又被人赶走了吗?母兄不只不会安慰劝解,反而会嘲笑的更大声些
但心里却也知道母亲句句是真,当下略收了声,悲泣转为啜泣,接着又只是噙
泪,不敢让它流下。
这时,屋中传出一阵女人的娇呼:阿豪,没盐了,快去弄些回来!
青年一怔,转眼望着母亲。
蓝母摇头,道:无有馀钱买盐。
屋外又走进一中年男子,无疑,自是蓝沐雨的父亲。
他听到了媳妇喊话,也听到了妻子的言语,再看女儿一脸病容,知道她是循
水路回来,路上必定又晕船了,当下略无犹疑,往鱼篓中一抓,即提出一尾鲈鱼
,向青年道:拿它去换些食粮回来。
青年一见那鲈鱼,怔了 ̄这可是这个月以来,捕到第一尾如此又肥又美的大
鱼啊!
蓝母立即喊道:你疯啦!这尾鱼拿去换食,顶多换些盐巴白米,若是拿去
卖,时当缺鱼,少不得可卖到两多银子!一看丈夫的眼光盯在女儿身上,又道
:你想换食粮给这败家的吃?不必!何必!当初明明是君弃剑那小子说能让她
成器,上门来将她带走的,今日人家受不了她,将她赶回来了,又要咱们自己养
?她成了什么器?不干!说什么我也不干!说完上前一步,夹手便要去夺那尾
还在残喘呼气的鲈鱼。
蓝父将手一缩,狠狠地瞪视妻子,怒道:女儿究竟是自己生的!你照料媳
妇比照料女儿还尽心!跟着转向青年道:阿豪,听到没有?把鱼拿去换盐换
米!
青年一怔,见了母亲无奈的神情,只得伸手接鱼。
蓝沐雨立在一旁看着家人吵架,家里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七月禁水,难捕
鱼也是事实。当下轻叹一声,道:爹,咱不用卖鱼……说着,她伸手至怀中
一掏,摸出了一颗珍珠来。
这珍珠有姆指般大,仅此一颗,已值数百上千两银了!
蓝父、蓝母、青年,还有从厨下赶出的蓝家媳妇,见了蓝沐雨手上的珍珠,
看到那宝气盈盈,都惊呆了。
蓝母愣了半晌,才伸手取过珍珠,讷讷说道:你……这珍珠哪来的?偷了
谁家的?
蓝沐雨摇头,道:是人家送的……话说只到这。
这颗珍珠,是瑞思给她的。路费?还是遣散费?蓝沐雨没问,没心去问。
蓝父皱起眉头,道:难道是有人下聘?
青年闻言,哈哈笑道:她值得有人花这样大手笔下聘?他一把拉过新婚
妻子,这蓝家媳妇生得楚楚可怜、一双大眼睛似会说话。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
青年心中想着。再看看妹妹面黄似腊、目光无神,又觉得十分可笑!
这个妹妹,若有人拿条鲟鱼来下聘也够了,珍珠?别笑死人了!
但再一看,珍珠到了母亲手上,其珠光流转,却又不像假的!这妹妹为何能
拿到这些一颗价值不菲的珍珠?他开始想,若弄清楚是谁送的,连妹妹都能拿到
一颗珍珠,让妻子出马,说不定能弄到条珍珠链呢!
蓝沐雨任家人轮流把玩着那颗珍珠,悄悄转进房中去了。
不久,门口又轮番响起一阵叫嚷:这珍珠为啥要卖?留着应急不好吗?
这是父亲的声音:眼下只要拿这尾鱼去换食就够!珍珠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