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里,讲的是小女人的私话。另一边大厅上,书生着急的叨叨不绝,蓝娇桃自始无关紧要。
书生讲了一阵,见蓝娇桃殊不关心,喝道:你到底听懂没有呀?
懂啊,当然懂啊。蓝娇桃淡然应道:你说,因为河北战事已经暂时停歇,你们师叔祖景兵庆已带人回返聚云堂路上,这次君弃剑再上衡山,万无可能像上回一般全身而退;你们堂主于仁在也派人捎信到襄州,着令盯梢襄州的王仁政对晨府诸人格杀勿论;再来聚云堂内如今研究的重点,已非如何对付我们林家堡,而是招兵买马进军中原的实际步骤,这一切却是由屈姑娘一力策划的……这又不难懂,我只是不知道,你又有什么好紧张?
哎呀!你真的没懂!书生有点气急,嚷道:我就直说了吧!昨天我来交接梢位时,陈师兄已向我说了,叁天前有个枯朽老头来拜访你们。他和你们说的话,陈师兄也躲在你们后花园内,听得一清二楚。昨天他已出发回返聚云堂,一定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师父。而一旦师父得到这个消息,玉师妹哪里还有命?若师父、师祖真的摸透了回梦汲元阵的秘密,君弃剑也同样死定了……
蓝娇桃不以为意的搔了搔头,漫应道:喔,这样啊。那又如何?你要我怎作?追上去拦下你的陈师兄吗?
这……这自然是个方法……书生有点心虚地回着:若能拦下陈师兄,我也不将这消息传回聚云堂,则玉师妹安全无虞,君弃剑也未必有难……
蓝娇桃听了,斜睨着这书生,嘴边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都说云梦剑派兵武双xiu,门下无庸材,看来也并非全然如此嘛!即使拦下那陈师兄,景兵庆一行又如何?确实得到了集涧涌泉心法的人,是景兵庆,若不能阻止景兵庆回聚云堂,单单拦下陈师兄,有何意义可言?
你叫什么名字?蓝娇桃忽然问。
啊?我……我……书生听了这话,忽尔一阵嗫嚅,吱吱呀呀了好一阵子,才细声应道:我爹姓杨……
蓝娇桃见着好笑,也想起了在山阳竹林初见的阮修竹。
中原女人都喜扮男人吗?但阮修竹身裁高眺,作事虽然鲁莽、却也果断,除了身上消不去的几分脂粉气息,扮起男子倒真也有模有样。这聚云堂门人却如此扭扭捏捏,连报个名字都犹豫许久,哪有男儿气度?
不过他曾听屈戎玉说过,云梦剑派上下连她在内,只有两个女门生。另一位看来便是此人无疑了。
只是他想不透,屈戎玉是屈兵专的孙女,尚可理解。但聚云堂又怎会将这样一个看来傻不隆咚的女子收归门下?
他笑归笑,眼前这书生则仍在低语。
我爹姓杨……他给我……给我起名作……作露……
喔 ̄杨戎露。蓝娇桃刻意大声的说了一次,而后道:杨姑娘,我还想请教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你背叛师门,来此报讯?
听到这称呼,杨戎露怔了一下,愕然道:你……叫我什么?
蓝娇桃此时真快笑出声来了!这个杨戎露,难道以为自己换了身衣服,就可以让别人分不出性别么?看来,云梦剑派并不懂易容这门学问了。但在云南,易容好手可是不可胜数,其中佼佼,当数昔时号称南苗第一探子的阿沁,她手下的八百探子也是个个都擅长改变自己的身份,云南人早已司空见惯。相比之下,这杨戎露连阮修竹都比不上,果真拙劣得可笑!
蓝娇桃强忍住笑,定了定神,道:我叫你杨姑娘,不对吗?
杨戎露仍难掩讶异神色 ̄有慧眼之称的,不是堀雪吗?怎么这蓝娇桃也看得出来?方才在饭厅上,堀雪与蓝娇桃根本没有交谈呀!
蓝娇桃见杨戎露又一阵的欲言又止,不禁摇了摇头,直截问道:换个话题吧。你刚说聚云堂如今策划的,乃是招兵买马进军中原的实际步骤,现在计划到哪?实行又到哪?
杨戎露见问,这问题并不难答,当即精神一振,道:说来简单,要将,我聚云堂上下人人皆是将才,但缺兵而已。而在南武林谈起兵源,莫过二十一水帮联盟。至於该如何使二十一水帮联盟降服、听我差遣?央师兄提出一个关键,道是太湖水帮帮主许英石对玉师妹情有独锺。於是师父也认为,凭玉师妹的本事,只要她开一开口,必能教许英石心甘情愿伴於鞍前马后。而这太湖水帮又是苏杭叁帮的连络要点,掌握了太湖水帮,要拿下江南河、邗沟二帮也无大碍。另外洞庭四帮一向不甚逆我云梦剑派,也不难对付。得此七帮人力,要聚合二叁千精兵便非难事。有此兵力之后,循序再吃下汉鄂与彭蠡六帮、芜湖水帮,万人军旅即在眼前而已!
蓝娇桃闻言却是悚然一惊 ̄这姑娘说得轻易,好似纠合万人之众只是举手之劳,但其中环节却是安稳妥当,并无什么特异困难之处。对聚云堂而言,聚集一支军队,果真如此轻易?有谓万事起头难,以聚云堂的实力,想扑灭他们,必在其成军聚势之前方可,若使其切实有军,即不可摧毁,其势力将如雪球,愈滚愈大,无法竭止!
但是……不!不用怕,还不用怕!
杨戎露刚也说了,这只是计划,如已实行,便非计划。
但这些计划自然不可能外流,势必是在聚云堂中商议的。杨戎露能知道这些计划,当时她必然也还待在聚云堂中。而她如今已身在林家堡,这计划也至少已经成型十日,是否还是计划,便难论定。
蓝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