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襄州次日一早,叶敛起床後一出房门,便听到隔壁房间一阵叫嚷:哎
哟!痛耶!小力一点嘛!我早说不要弄这什么劳什子的辫子了!
隔壁是寒星的房间,房门大开,叶敛探头一看,只见梳妆台前,魏灵一手绾
著寒星的头发、一手拿著梳子、口里则含著一条细绳。
寒星仍在嚷嚷,药师小狼则只是坐在一旁。
造反啊?叶敛走进房间,道:这野丫头,给她绑头发,过半天便乱了
,没用的。我瞧还是剃光容易些。
魏灵空出一支手来拉下细绳,道:讲这什么话,女孩子家剃光头发能看么
?
寒星小脸一沈,也道:笨师父,你想当和尚,我也不一定要当尼姑啊!咿
 ̄魏姐姐,轻些啦!
一讲到和尚,叶敛便想起了头顶海鸭的怀空,生怕寒星也想到他,那心情一
定又给打坏了,急忙叉开话题,指著魏灵手里的梳子道:这梳子也太旧了。用
它来梳你的一头杂草,怕它会断吧?
旧是当然旧了!寒星板起脸孔,道:这是我爹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
十几年了!不过你说杂草是什么意思?明明栈,硬拉著我
餐风露宿的!咿 ̄魏姐姐,让我先去洗个头好了!
魏灵听说,也放了手,无奈一耸肩,道:你要洗头不会早说?现在这样子
,我真的弄不来。
魏灵一放手,寒星一个劲儿便自椅上跳到地上,一迳冲出房门,朝洗澡间跑
去。药师小狼很快也跟了出去。
寒星出门以後,房里就只剩魏灵和叶敛了。
叶敛从魏灵手里拿过那把旧梳子,盯著看,竟发起愣来。
十四年前,叶敛与诸葛静路过江州,身上的盘缠花得一点不剩,两人都饿了
两天。其时,诸葛静听说江州城里有间大宅,不久前莫明奇妙的人去楼空,登时
贼性大发,潜入那间大宅偷了一根翠玉金钗。
後来,叶敛与诸葛静到达云南,认识了谢祯翎……也就是叶敛的乾妈。
好巧不巧,原来乾妈就是江州那间空宅子原本的主人。
那年的冬至,诸葛静将金钗挽回谢祯翎头上,然後便出门了。
乾爹挥动著乾妈编给他的金羽扇、穿著爷儿俩曾赖以为被的鹤氅,潇洒自在
的离去……
那个背影,是叶敛最後一次看到诸葛静。
看著这破旧的梳子,叶敛忽然想到……
金羽扇和翠玉金钗,不也明摆著正是乾爹、乾妈的定情信物吗?
寒星接承了父母的定情信物为遗物;那么,诸葛涵岂不能?
金羽扇太过亮眼,放在身上必然招惹嫌疑,那也罢了;小小一根翠玉金钗,
诸葛涵是个女孩儿,将它挽在头上,却是再正常不过了吧!
叶敛一思及此,极为兴奋,不禁握紧了拳头,叫道:是了!就是这样!
就是哪样?魏灵问道。
叶敛一怔回头,只见魏灵捧著一条旧得像破布的鹤氅,站在自己身後。
叶敛满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将旧梳子放回桌上。
其实,诸葛静所盗的那根钗子,虽则价值不菲、却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光就襄州城内,相同的钗子只怕便能找出五六根来。更何况叶敛对於那根钗子的
模样印象也不深,即使见了,也未必认得。
他会如此兴奋,终究还是因为诸葛涵下落全无……
不管是遍布中土的丐帮情报网、还是瑞思等踏遍各地的一行三人回纥行商,
找了一年多,半点消息也没有。
是故,只要每次发现了一点些微线索,便值得叶敛欢呼庆贺了。
同时,魏灵也将鹤氅塞回叶敛怀里,道:你寄放的东西,还你了。
见了这件鹤氅,叶敛不禁脸现温情,低声道:谢谢。
物归原主,谢什么?这句话倒真教魏灵听不懂了。
叶敛起身穿上鹤氅,细细的抚mo著,道:若是别人见了这件鹤氅,保不定
直接拿去当抹布用,你却把它留了半年。光就这点,便值得谢了。
魏灵听了,不知怎地居然脸上发热,忙道:我可不是为你留的!只是人无
信不立,说好了用它当抵物,自然要留著!
叶敛一笑,走出房门,正见了寒星洗完头回来。
但只是洗头,怎弄得一身湿?叶敛问道:你是洗头还是洗澡?洗澡要脱衣
服的!还是你嫌天气太热,跑去泡水去了?
才没有!寒星气呼呼的回头,戟指喝道:都是它啦!不乖乖的让我帮
它洗澡!
叶敛顺指看去,药师小狼湿漉漉地出现在走廊那头。
魏灵也行出房门,只见寒星衣衫不整、浑身湿透,身上还黏了许多毛;药师
小狼毛发覆眼,形容也是极为不堪,讶然道:你们是洗澡还是打仗?
眼见寒星双手叉腰,双眼直瞪著小狼,明摆著还在和小狼呕气,叶敛只得笑
道:毛多的动物一向都不喜欢洗澡的。你快去换套衣服,把头发弄整齐比较重
要。
平静的生活转眼即过,时序进入公元七七三年的七月。
晨星坐在厅中,静静的坐著。
过不多时,叶敛进入。
晨星一抬头,却见寒星也跟在後头。
即使回到襄州,寒星也还是黏著叶敛不放;也或许可以说,叶敛十分不放心
让寒星落单。
晨星招呼二人坐下後,劈头便问: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