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天香楼。
香气迷人,暖意盎然。
贾府众人,似乎到了今日,才开始过年。
一个个闺阁小姐们也不讲究笑不露齿了,嘴巴都没合拢过。
连侍候的丫鬟婆子们,也都面带喜色。
可不是嘛,这一会儿功夫,贾母就赏下来几回大赏了。
在这种大户人家里做仆婢,那点子月例银子倒成了小头,逢年节时的赏钱却成了大头。
只是今年过年时的气氛压抑,所以贾府老太君和一干主子们没有像往年那样大方出手,抛洒银钱。
她们本还觉得可惜……
却没想到,今日夜里,虽然操劳了一宿,可主子们不仅把之前的都补上了,还额外多了许多。
因此,她们一个个也都乐开了怀……
贾母坐在主座上,笑的合不拢嘴,手里一直抓着贾环的手不松开,让他坐在她身边,不住的端详着。
其实贾环现在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眼前还是蒙着那条黑布条。
可是在贾母和众人的眼中,却已然大不相同。
“好,真好!”
贾母不断的喜道,又转头对同样喜颜满面的薛姨妈道:“姨太太不知,当日环哥儿回来后,虽然说了那么一大通话,将我们都安抚住了。
可是到了夜里,睡着睡着我就感觉不对了。
寻思着,若真如他说的那样,只要两三年就好,他之前遇到他娘时,定然不会流泪。
而且,他也只会将时间往短里说,不会有什么两三年不定的说法。
这样一想啊,我的心就乱成了一团麻,再也睡不着了。
偏又不敢直接问,心里还抱着一点念想,想着万一是真的呢?也说不准!
万一一问,再把这点希望给问没了,倒是我的罪过了。
再后来,先荣国托梦指责我,我才终于确定,环哥儿的眼睛是不成了……
哎哟,我的心啊,疼的真是快碎了……
心里想着,贾家三十年来,好容易才出了这么一个争气的,能扛的起贾家门楣的,怎么就害了眼睛呢……
我当时寻思着,我就是死,都没颜面去见先荣国,去见荣宁二公,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啊!”
说着说着,面色悲痛的贾母,又红了眼圈。
众人似乎也都陷入了之前难过的回忆中,跟着红了眼圈,王熙凤都唏嘘不已……
薛姨妈跟着叹息了两声后,又换上欢喜的脸色,劝慰道:“可见,是老太太心诚则灵,保佑了环哥儿能早日复明。
如今多好,马上就要又能看得到了!
这是喜事,大喜事!
老太太当高兴才是!”
贾母闻言,连忙接过鸳鸯的帕子,擦拭掉眼泪,连连点头笑道:“姨太太说的是,是我的不该……
对了,宝丫头如何了?公孙姑娘还没出来吗?”
一直在一旁忙上忙下,服侍完老服侍小的尤氏闻问后,忙走过来笑答道:“老太太,方才宝姑娘被扶来后,见她累煞了,就被秦氏接到她闺房里去歇息了。
方才公孙姑娘也被引去那里,想来也快……
哟!瞧瞧,她们两个都出来了!
哎哟!宝姑娘怎么不多歇歇?瞧你的脸色白的让人心疼。
这般着急出来作甚?”
尤氏高声笑着,上前两步迎了过去,扶住薛宝钗嗔道。
薛宝钗面色虽然依旧苍白,却已经浮起了笑容,她谦逊的笑道:“大嫂子太客气,哪里还用的着扶,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不值当……”
尤氏却连连笑道:“值当,怎么不值当,太值当了!
你现在可是我们贾家的大功臣哩!老祖宗,您说是不是?”
贾母点头笑道:“自然是这个理儿……”说着,又对满面笑容的薛姨妈道:“她们妯娌间倒是合拍!”
薛姨妈却摇头道:“宝丫头性子古怪,都是尤氏宽容让着她。”
贾母连连笑道:“姨妈话太偏,话太偏。”
说着,招招手,唤过了满面娇羞的薛宝钗,方才的妯娌之言,对她的冲击还是有些大。
贾母先看了看她重新包扎起的手,怜惜了两句,而后又笑道:“这孩子,还害羞!
虽说往后这几年你还跟着你妈住,可到底已经定了大义名分。
往后啊,这宁国府,才是你的正家哩!
你妈那里,反倒是你的娘家了!呵呵!
你尤大嫂子不就是你的妯娌吗?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对不对?”
薛宝钗本就肌骨莹润,容貌丰美,这一羞,更平添了几分颜色,也愈让向来以貌取人的贾母感到满意。
薛宝钗虽然含羞粉面,却还是落落大方的点点头,轻声道:“老祖宗说的是。”
贾母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说着,又转头对满面笑容的薛姨妈道:“我就喜欢宝丫头这一点,举止娴雅,偏又行为豁达。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
薛姨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劝道:“老太太快莫再夸她了,不过一个丫头,哪里值当老太太这般夸赞,她哪里受得起?”
贾母却护上了,不依的嗔道:“姨太太不能这么说,如今,宝丫头正经是我的孙媳妇哩!你这般说她,我可不依!”
说罢,和薛姨妈一起高声笑了起来。
堂上多有附和笑出声的,倒是掩下了林黛玉哼出的声音……
王熙凤在一旁凑趣道:“老祖宗,我可提前说好了,您这不能有了新人笑,就忘了旧人哭!
薛妹妹是您孙媳,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