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稍歇,太阳露出了半边笑脸,在它的照耀下,树梢草尖上,残留的点点雨珠、朝露,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一处庄院,隐身在重重山峦之间,周围是郁郁苍苍的林木,以及青葱遍布的野草。这是刘家的一处隐秘的据点。
这时,吕范急匆匆的赶到了庄前。
“仲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招呼的如此匆忙?”
这时,一个萎靡不振的青年快步走了出来,正是刘密。
刘密须发凌乱,满眼血丝,一身的锦衣玉束,穿戴在身上,却让他显得格外狼狈,一点也没有士族子弟的从容不迫。
见到吕范赶来,刘密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紧绷的心情终于松懈了下来。
只听“扑通”一声,他跪在了吕范的面前,大声嚎哭道,“姊夫,刘家出祸事了,快请救救我家大人和大兄吧!”
吕范一惊,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沉声问道,“仲行不必如此!我等本事一家,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我岂有不帮助的道理!”
刘密悲容稍霁,也不隐瞒,一一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昨夜一吃完饭,刘密便背着父兄偷偷溜出去,与朋友们鬼混去了。走到半路才发现手头的钱财不够,待他匆匆赶回去,正好发现了黑衣人大开杀戒的场景。
他不敢靠近,躲在路边眼睁睁的看着父兄被人带走。待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悄悄地回到院中,不想却看到了满院的尸体,把他吓了个半死。
他不敢停留,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这处庄园,并派亲信将吕范找来,寻求对策。
吕范将事情的原委反反复复的询问了好几遍,结果刘密一问三不知,使得他一头雾水。
看着刘密六神无主,几近崩溃的边缘,吕范只能暂且安慰道,“仲行稍安勿躁,事情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当年吕妻刘氏不以吕范贫贱,坚持嫁给了他,操持家务,善待姑舅,这些吕范都是记在心里。
及至后来他被迫逃难江都,麾下的百余门客也都是刘家帮忙招揽的,他能有今日,离不开刘家的帮助,所以的他的语气异常坚定。
“你放心,我一定查清事情始末,拯救刘家的!”
刘密不由心中一松,磕头说着,“谢姊夫,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刘家没齿难忘!”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仲行快快请起!”
现在时间急迫,吕范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虚礼上,“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先跟我到一处可以安身的地方再说!”
此事最棘手的是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所以最重要的是先保住刘密,然后再从长计议。
……
纸包不住火,后将府同时对孙家的武馆和刘家一块动手,很快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尤其是在吕范将刘家的被灭的消息带给孙策之后,孙家自然而然的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还不清楚倒地发生了什么事,但孙家的一行人心中还是产生了警惕。
尤其是在吴景急匆匆的赶到蕲春来见孙策的时候,所有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夜已深,孙策书房内,油灯却仍亮着。
只是房内之人却并不是孙策,而是他舅父吴景。
吴景是一个身材高大,宽额虎目的中年人。他的脸上棱角分明,四肢修长有力,手掌上长有厚厚的老茧,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的大将。
此时他就正就坐于书桌前,面现倦容。
在他面前,展开着一份文书,上面内容,虽然已经不知道读了几遍,却还是触目惊心,使他感觉好象有剑刺心一样。
“……吴景追随孙坚征伐有功。袁术上表举荐吴景为骑都尉兼任丹阳太守,讨伐前任太守周昕,占据丹阳。”
“……术上表豫州刺史孙贲,转任丹阳都尉,代理征虏将军,讨伐平定山越。”
“……桥蕤接管蕲春郡,孙策另有任命。”
“……任命孙策为北伐先锋。”
在别人看来,这是袁术对孙家的进一步重用。
毕竟刘和在三周最强势的时候,辛辛苦苦打了一个月的仗,才得到一县之地,以作安身立命的根基。而孙家在三周只余周昕的情况下,不用吹灰之力便可得到一郡之地,实在是袁术对对孙家是垂青。
他却一眼便明了,这是袁术不信任孙家,想要对孙家动手了。
只不过,虽然自己已经作出了决断,但是还有几分不解。
因为他不确定孙家做了什么事情使得袁术产生了忌惮,还是袁术有什么别的用意。
但他知道,一旦袁术发出了明显疏远的政治信号,孙家可就完了。
虽然在袁术的帐下,孙家的势力的确盘根错节,但是并不是固若金汤。
一旦袁术疏远,加上孙坚的死后人走茶凉,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只怕立刻会散去大半。
目光落在这文书上,吴景再仔细看了几遍,心中叹息不止。
若事情真到了最后一步,孙家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与袁术翻脸,强行带走孙坚的部曲。结果是孙家有了兵马,却损失了一切,还要面对袁术的报复。
二是乖乖的到丹阳郡,与周昕还有山越打上一场。结果是有了地盘,却没有完全自由,实力大损的他们想要立足江东还得归附袁术。
但这都比不了现在的可退可进。
这时候,门外传来轻轻扣门声,“君子,给你煮了些米粥,趁热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