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早就有预感,小满总有一天会爆发的,没想到这么快。
元庆从旅馆回到汽修厂,是三天后的傍晚。
胡金说,万杰拿到钱以后很守信用,匆匆给老三和庄世强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袁民被放回家了,袁民的一个小弟被抓了,那个小弟承认是他开枪打庄世强的。元庆问,这事儿是谁操办的?胡金说,他亲自去找过袁民,晓以利害,然后老疤又出面找他谈了谈,这事儿他就全包了,吓得裤子都尿湿了。元庆说,把我的那份钱给江姐吧,没有她,这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胡金说,不用了,江姐很实在,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然后坏笑着说,通过这件事情,他“挂”上了一个真正管事儿的人,以后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元庆没问胡金这方面的事情,他觉得干这种事儿自己太外行,再说,他见了那些部门的人腿就发软。
跟小满一起喝“压惊酒”的时候,元庆问:“听说最近有人‘摸’过你?”
小满说:“是,我知道是谁安排的。”
元庆问:“谁?”
小满不回答,一个劲地喝酒。
胡金偷偷告诉元庆,是一个叫小春的人,这个叫小春的人很有来头。胡金派人打听过,小春今年不到二十岁,是当年跟大宝齐名的一个叫大鼻子的老混子的外甥。小春的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小春是跟着大鼻子长大的。大鼻子严打的时候被当作恶霸枪毙了,小春没有地方吃饭,就开始在车上掏包。十三岁那年,小春被人抓了现行,警察在带他去派出所的路上,小春掏出一把三棱刮刀捅进了那个警察的肚子。警察死了,他被送去了工读学校,几年后出来,不掏包了,改明抢,前年又被抓,今年春天才放出来,一出来就扬言要专找“老大”捅,全都捅死了,他就是老大。曾经是吴长水手下三驾马车之一的郭振刚就吃过他的亏,一刀子下去,肠子全出来了。
元庆的眉头皱得就像一座小山,问胡金:“他没亲自来,安排别人过来‘摸’小满的?”
胡金悄声说:“我也不清楚,小满的事儿,他自己不说,谁敢乱猜疑?”
元庆拉小满站到窗前,指着窗外那些不停闪烁的霓虹灯说:“在你的眼里,那都是些什么?”
小满说:“钱。”
元庆低吼:“钱的背后是人!你看到了钱,可那不是你的,你想要,必须找出后面的人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人也看到了钱,同时看到了钱的背后站着你,他们想要踹开你,直接拿钱,你怎么办?”
“我还是没听明白。”
“有很多人同时向你伸手,可是你应付不过来,所以你必须把钱乖乖地让给他们。”
“我明白了,”小满笑了笑,“行,我告诉你是谁想要从我这儿拿钱的……”小满坐回酒桌,跟胡金碰了一下杯,“二爷,我把事情都交代了,可是你不许笑话我,不但不许笑话,你还必须拿出你的主意来。是这样,那天我喝多了,进了一条胡同撒尿,跟进来三个小孩儿。提前我就看见他们在注意我,也知道将就当时的状态,我不能跟他们死磕……我的命是金子,他们的命是瓦罐。我直接翻墙跑了。这三个小x孩子提着刀在后面追,正好遇见出来找我的单飞,单飞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就是觉得他们不顺眼,上去就打,这时候我已经从路边拆了一根护栏上的钢筋,冲上去砸倒了一个,三个小贼不扛‘浪头’,分头跑了,我们没追上。我记住了其中一个小孩儿的长相,他好像经常在火车站那边出现。我让几个住在火车站附近的兄弟过去打听,一打听就出来了,这个小子叫林林,刚从少管所出来,现在跟着小春混事儿。我顺着这根线再一打听,事情明了,这帮小子现在跟着天林混,活儿忙的时候他们在码头,不忙的时候就到处出溜,几乎天天惹事儿……”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幕后老板是天林?”元庆感到吃惊,天林这么快就像朝这边伸手了?
“我没有肯定。但这几个小子是天林的人总没错。”
“你先不要‘抻动’,等小军出现,让小军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再说,现在太乱,咱们不能随便‘抻动’。”
“不用等小军了,”小满一笑,“小军在红岛当渔民呢。”
“当渔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小满笑道,“那是个血彪子,脑子经常短路,他想干什么谁能提前知道?”
“你亲眼看见的,还是听谁说的?”
“岳水亲眼看见的,”小满拧着嘴唇笑,“前几天,单飞说他想小军了,知道小军以前在红岛住过,就喊上岳水一起去找他。没怎么费劲就在一条船上找到了他……他穿着皮裤子,戴着斗笠,拿着把鱼叉唱打渔杀家。三个人喝了酒,岳水说,谈到大龙,老小子陪着单飞又是一阵抹眼泪,差点儿双双跳海。单飞喝多了,小军跟岳水聊了不少,说他暂时想在红岛呆上一阵……我只记得岳水说,小军说让咱们注意身边的人,他说往往最终弄死你的就是身边的人……老小子胡说八道呢,咱们身边的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当然,老疤除外,他也滚蛋了。”
胡金说:“老疤现在算咱们外围的兄弟,关键时刻他还是咱们的兄弟。”
小满摇头:“就算钱广是兄弟,老疤也不是,一个窝囊废加装逼犯,他应该是肖梵高和夏提香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