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铲真的回了老家,住在他奶奶家。过了几天,元庆听一个同学说,扁铲神经了,光着屁股满村子跑,说他发财了,有的是钱。元庆对小满说了这事儿,小满说,他会神经?打死我都不信。元庆说,要不咱们去他老家看看他?小满转身就走:“去他娘了个x的吧!”
初冬的时候,小满不在街道上糊纸盒了,他在古大彬的饭店里帮忙,胡金是那个饭店的“副老板”。
说起古大彬的那个饭店,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
那天晚上,四个人吃完饭,元庆多少有些醉意,回家的路上,对小满说:“我觉得胡金这个人不错,挺仗义的。”
小满说:“对,心眼儿不坏。这真是不打不成交啊,以后咱们好好交往着,反正他又不干‘皮子’了。”
元庆说:“嗯,大小咱们也是同学呢。”
小满说:“我觉得彬哥这个人也不错,有魄力,讲义气,像个当哥哥的样子。”
元庆开玩笑说:“听你这意思,我就不像个当哥哥的了?”
小满说:“你也是我的哥哥,你比我大了一岁嘛。”
这话元庆听着别扭,但是又找不出什么毛病来,只好笑笑说:“反正论年龄我是大哥……不对,咱们四个里面我是三哥呢。你想,彬哥二十一,胡金十八,我十七,我不是三哥还是什么?”见小满不说话,只顾闷着头走路,元庆火了,“你***还真想跟我装?”
小满停住了脚步:“我想混社会。”
元庆一怔:“什么意思?”
小满又重复了一遍“我想混社会”,然后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嗓音沙哑地说:“是男人就应该有做英雄的念头。我爸爸是个英雄,他年轻的时候杀过日本鬼子……可是我妈死了,她死得不明不白。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对我说,春满,快快长大吧,长大了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谁也别想骑在咱的头上拉屎。这话我记住了……吃饭前你跟胡金数过的那些大哥,我都听说过,我很佩服他们。但是,我向春满不输给他们。等着吧,不远的将来,我就是‘港上’的第一条好汉!什么第一级别第二级别的,在我的眼里没有级别,只有血气男儿!”
元庆笑着推了他一把:“歇歇吧戌,你有几个脑袋在社会上混?没看冷强刚死了嘛。”
小满倒回头来,盯着元庆的眼睛说:“怕死就去当孬种!”
元庆不想说什么了,摇摇头走自己的路,心说,要死你去死吧,老子要好好活着,将来去工厂当技术员。
过了几天,胡金和古大彬来了元庆的宿舍,提着一大兜好吃的。
元庆把他们领到学校旁边的一个小饭店里,三个人坐下了。
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胡金说,那帮“皮子”几乎全抓起来了,拘留的拘留,劳教的劳教,现在公交车上看不见一个“皮子”了。听说万杰又“显像”了,有人看见他在吴长水家的附近出现过。不过,现在他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不但警察抓他,小军那边的兄弟也在抓他。
元庆问:“那帮孙子没说小满还砍了他们一刀吧?”
胡金淡然一笑:“他们那是不想活了,彬哥早把话撂在那儿了。”
闲聊了一阵,古大彬问元庆:“你什么时候毕业?”
元庆说,明年六月。
古大彬问:“你是不是想考大学?”
元庆说,考个屁呀,我能考上这个高中就算烧高香了。糊弄个文凭,然后找个地方上班去。
胡金说:“彬哥的意思是,现在改革开放了,允许个人做买卖,这叫全民奔四化,想帮你出个主意呢。”
元庆问古大彬,什么主意?
古大彬不说话,望着胡金。
胡金说:“彬哥的意思是,你干脆退学算了,咱们一起开个饭店,你要是没钱就入干股,只要你人在,年底照样分红。”
元庆不知道干股是什么意思:“我就站在饭店里,年底就给我钱?”
胡金摇头晃脑地说:“yes,yes,亲爱的元戌呀,你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你知道不,现在戌你在社会上的名声很响啊,不少徐混都知道你。孝子们把你传得很神,有个孝还编了个故事,叫‘元二爷石砸冷三郎’,就是说你和小满砸冷健那事儿,还有个孝更神,说你跟小满两个穿着隐身衣,深夜潜伏到万杰家,你用一个倒挂金钩吊在楼梯口,万杰也不是善茬子,一看这个光景,蹿上楼顶就跑,你和小满施展轻功,穿墙越脊展开追击,最后在海边把万杰拿住,万杰磕头如捣蒜,大呼好汉饶命……”
元庆被他逗笑了:“你快拉倒吧。我明白了,彬哥的意思是,让我经常过去转转,他分点儿钱给我?”
胡金把脸转向了古大彬,古大彬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元庆的脸红了:“彬哥你‘刺挠’我是不是?就凭你还用玩这套把戏?不行不行,无功不受禄嘛。”
古大彬按住了元庆的手:“我并不是让你去干站着,有人抢生意,你也得适当出把子力气。”
元庆还是不明白:“咱们好好开饭店,谁能过去抢生意?”
古大彬说:“我不过是打个比方。就这么定了吧,你,还有小满都过去,年底分红。”
胡金插话说:“年底那是彬哥的,每个月我还要给你和小满钱,不一定很多,表示一下心意。”
看着古大彬和胡金不时递个眼色的举动,元庆感觉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胡乱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