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退到大勇坐过的地方,背靠着墙面,这样可以防止有人偷袭,盯着大勇的眼睛,一动不动。
大勇侧过脸,一面嘴角奇怪地矜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元庆,你知道我让过你吗?”
元庆不知道大勇在玩什么把戏,摇头:“不知道。”
大勇咬了咬牙:“我被你打得脑震荡,可是我没有纠缠这事儿,只想快点儿来监狱见你们。”
元庆不相信他的话,吹什么牛逼呀,都脑震荡了你会不纠缠?你进来那是因为别的事儿呢。从在看守所见到大勇的那天起,元庆就分析过他为什么进来,严打了,不讲是你这样有名气的混混,就是一般的小流氓也被“划拉”进来不少呢。少来这套!
“现在见着我了,你打算怎么办?”元庆悄悄捏紧了拳头。
“我没有别的打算,就想跟你算一笔账,”大勇往元庆这边慢慢地靠,“你过来,我跟你说。”
“你说你的就是了,我听得见……”话音未落,元庆就感觉自己的小腹遭了重重的一击!元庆没看见大勇给他的这一下子是用脚还是用拳头,他只知道这一下子的力道很大,就像被横空抡过来的一把大锤砸中了的感觉。元庆下意识地弯一下腰,刚要抬腿踢出去,后背上接着挨了一脚,元庆翻滚一下,直扑墙根的几根拖把拼了吧……大勇的脚鬼影似的又跟了上来,快得让元庆无法躲闪,这一脚直接踹在元庆的一面肋骨上,元庆的身子撞在墙面上,弹回来,迎面又撞上了大勇的另一脚!胸口一堵,元庆直接趴在了地上,眼前一阵发黑。
刚才还**辣刺进来的阳光忽然变软了,有气无力地打在元庆的身上,让他看上去就像浮在晚霞中的湖泊里。
“老裴,裴元庆,老裴大哥”走廊上传来梁川的喊叫,声音大得吓死驴,“裴大哥啊,你在哪个号儿?”
“操你娘的梁腚眼儿!”老疤爬起来,带着一身屎尿扑到了小窗口上,“梁腚眼儿,你***嚎丧啊?”
“小子,别装死,”大勇蹲在元庆的头顶上,一字一顿地说,“慢慢来,只要我还活着,你,小满,都得死。”
“勇哥,管理员过来了!”老疤在门后急吼吼地喊。
“知道,”大勇伸手拍了拍元庆的脸,“是男人就不要对所长说什么,咱们的日子还很长。”
铁门打开了,刘所捏着鼻子站在门口,冲里面扫一眼,回头对一个武警点点头。武警进来,推开站在元庆头顶上的大勇,拎着元庆的胳膊将他架起来,半拖着出了铁门。大勇张开胳膊大笑。号子里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大家好像对元庆受到的待遇感到不满。
刘所站在门口不动:“周继勇,怎么回事儿?”
大勇止住了笑声:“他装好汉,一进门就‘哄监’,说政府抓错人了。”
“没问你这个!我问你是谁打的他?”
“我。这不叫打,叫帮助。”
“政府啊……”全福从门后钻了出来,一身屎尿味,“我要让他们给打死啦……”
“这又是怎么了?”刘所刚放下来的手又捏上了鼻子。
“这个咱不知道,”大勇歪着头看已经窜回铺位正襟危坐的老疤,“你知道他怎么了?”
老疤的脸上显出一丝不满:“我怎么知道……政府,你别看我呀,我真的不知道。好像是他一进门就‘毛愣’,被门口的几个兄弟给‘忙活’进马桶里了吧?谁干的谁站出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勇看出来老疤的不满,一笑:“就是你,我都看见了。”
老疤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勇哥,你不好这样吧?兄弟我哪点儿对不住你了?”
大勇还在笑:“想知道吗?我告诉你,你是内奸,还是一条哈巴狗,我看着不顺眼,早就想‘拍’你了。”
老疤张张嘴,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眼框子像要箍不知眼珠了。
旁边站起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来:“老疤,皮痒了就早点儿说话。”
老疤看看这个人,又看看大勇,低声嘟囔:“卸磨杀驴啊……我认了,我***就是一条哈巴狗。”
刘所指指全福:“你出来,”又指指大勇,“你,收拾铺盖!”
大勇好像早有准备,轻车熟路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三两下卷起了铺盖,夹在腋下,两腿一并:“去哪儿?”
刘所闪到了门边:“给你换个好地方。”
那个满脸横肉的人死死地盯着老疤:“你在趁机‘点眼药’呢,很好,很好。”
老疤不理他,汉奸似的冲大勇哈腰:“勇哥慢走,勇哥慢走。”
大勇出来了,瞅一眼捂着肚子站在对面的元庆,哈哈一笑:“见着小满告诉他,我每时每刻都在等他。”
全福一手抹着头上的尿水,一手拎着自己的铺盖卷,茫然地看着刘所:“我还回小号儿?”
刘所让全福站到元庆那边,说声“在这儿等着”,揪起大勇的一条胳膊,转身往走廊北边走。
元庆直了直身子,瞄一眼趾高气扬往北走的大勇,嗓子眼堵得就像被掖了一只拳头。
刘所在小号走廊的第一个铁门前站下,打开门,一把将大勇推进去,铁门随即关上了。
刘所回来,问元庆:“伤在哪里了?”
元庆摇头:“没事儿。”
刘所回头看了看大七号的门:“我提前不知道你跟周继勇的事儿,”扳过元庆的脑袋用力一勾,“你也傻得够呛,怎么不告诉我?很精明的一个小伙子,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