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周转今胜昔,

人类世界笑眯眯;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朋友们啊,胆要大,心要细;

一旦掉了脚;

电棍打,飞脚踢;

有什么可悲可惧。.t.

对那些孤儿寡母;

我们不但不偷他的;

还得要周济。

官老爷、阔太太;

挣钱多,不出力;

不偷他们偷谁的?

愁闷时,找个漂亮的小阿姨;

到公园玩玩去……”

猥琐的歌词,配上王小军猥琐的笑容,让经过他身边的乘客都快走两步,不敢在他身边停留。身后的婆娘皱起了眉头,踢了他一脚:“唱啥子哪这是?”

“不唱,不唱……”王小军陪着笑脸:“这不是心里高兴吗?”

王小军确实心里高兴啊。刚刚婆娘告诉自己的消息真的让他高兴。眼看着三十好几的人了,这婆娘告诉自己有后了,能不高兴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虽然自己从小就是孤儿,可也不耽误自己听到消息开心啊,那是,自己的种啊……

有人说:人类社会自从有了私有制,就有了盗贼。传说古代的盗跖便是一个绝世大盗,引得现在许多帮派将盗跖当作祖师爷来膜拜。王小军和婆娘其实就是这其中之一,但他们并不入哪个帮派,是两头孤狼,凭着过人的手法和胆识,大江南北、全国各地混饭吃……

王小军其实是当年东北那旮旯全国闻名的黄瘸子的传人,从小流落街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后来凑巧黄瘸子看出了他的天分,也就收他入门,传了这份手艺。但后来,东北众贼伙“南下”,惹得中央震怒,结果可想而知。黄瘸子倒了,几个师兄弟也树倒猕猴散。王小军倒是进去了几天,但那时候小,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教育了几天又放了出来。

就这样四处漂泊,全国各地讨着生活,直到碰上了婆娘。

婆娘只是半路出家,那时还是刚出道的雏,居然不开眼地把主意打到了王小军头上,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就这样,两个人相识了。因为有着共同的爱好,那就是旅游,所以产生了共鸣,也就结伴走天涯了。

两人并不时常作案,一年也就二三次,够花了就住手。要动手就瞄住大钱,比如老板、港商、厅级干部,后来也偷处级干部。

因为有一次在一座省城听人闲聊,说现在全华国最掌实权的就是处级干部,厅、局级干部其实只是原则领导,不管那么细。下头市、县到省里办事,比如上个项目要点指标什么的,光厅局长点头没用,还得去实际负责操作的处长那里,这层关节打不通,厅长批了也没用,拖住不办,让你干着急。县处级干部就更有实权,掌管上百万人一个县,一路诸侯,大到干预办案,小到提拔干部,想**是很容易的。

后来两人看报纸,专门研究反腐报道,果然发现揪出来不少处级干部。揪出来的厅局级干部就很少,科级以下也少。据说是往上难查,往下不够档次,处级干部既够分量又好查处。两人就很感慨,说看起来九十年代就该处级干部倒霉。于是,两人有时也去那些处级干部家里打打秋风……

就在前几天,他们在某宴会碰到一个处长,贼溜溜乱瞅女人,婆娘就恶心,然后去钓他,果然一钓一个准。然后,自然是去了那处长在外面的房间,王小军偷偷跟了进去,再然后,大抵大家都知道,“小小的”勒索了一通,临走还把这处长在豪宅的车开了出来……

但这两人做贼并不以敛钱为目的,有了钱就花。有时还寄些钱给希望工程。有时某报刊出某省希望工程办公室收到一万元捐款,署名“星月”,登报寻找叫“星月”的好心人。他俩看到了大笑,说咱们也成好心人了。

两人最喜欢的事是旅游,数年内走遍了全国的名山大川。他们是贼,可他们爱山水。这次,本来是倦了,两人商议着回东北老家安份一些日子,总不能让孩子也过他们这种生活。看似潇洒,其实每天提心吊胆,甚至作梦都知道自己是有罪的。

于是,两人准备踏上这北上的列车。

可才到候车大厅,远远,几个民工打扮的人在那里起了争执,王小军侧耳听去,听见一个傻里傻气的声音:“我这钱不是偷的捡的,是我在干了五年的工钱,露了马脚又怎的?哈!怕人抢”。

然后,在旁边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和他旁边的伙计尴尬中,这傻叉居然把脸转向站台上几十个等车的人,放开嗓门喊:“说你们谁是贼?站出来让他瞧瞧?”几十个人面面相觑,没人搭理。有人笑笑,把脸转向一旁去。

那傻叉居然得意地回头对他同伙说,“咋样?你看没有贼吧?人家笑话你呢,快回去吧。”

“靠!这也太嚣张了。”王小军火冒三丈,这真是拿扒手不当贼了。刚要上前,却被身后眼疾手快的婆娘拽了一下,又踩了一脚,这才老实下来。非常时刻,现在婆娘最大啊。但心里,王小军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傻叉这趟旅行血本无归。

一搭眼就可以看出来,这傻叉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帆布包里肯定是货,而且还为数不少。像他们这些人,货在哪里他们一搭眼就看个差不多。

其实那一瞬间,王小军的婆娘突然对这傻叉的固执有点感动。

她扯扯王小军的衣袖小声说:“这小子……特像我弟弟,傻里傻气的。”婆娘时常给弟弟寄钱,可弟弟不知她是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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