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人不多,需要写信的更少,连着三天没人来了,家里头就剩下一块腊肉,今天炒了,明天就没有吃的了。
“唉,没想到我唐行之竟然混到了这个地步啊!”
本来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可是那个韩太监简直阴魂不散,二十名东厂的高手,分成四班,天天盯着唐家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吃喝拉撒,都会一点不落,向嘉靖汇报。
另外暗中还不一定有多少徐阶的人,在找唐毅的毛病,准备大做文章。唐毅没有住在城里,就是怕自己的门生弟子,心学的门徒,生意上的伙伴,大家都跑来看自己,弄得在野比在朝还热闹,联系之前百万人上书,那不是退隐,是作死!
嘉靖忌惮自己,徐阶不怀好意,杨博也被自己算计了,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妖孽,除非重大的事宜,唐毅轻易不会跟自己的部下联系。
而且他的产业虽然众多,财富多到没法算,可是那都是台面下的。外人也只是雾里看花,不清楚底细,不然也不会把东南第一世家的名头扣在徐阶的头上,论起财富,十个徐阶捆在一起,也斗不过唐毅。
只是唐毅使劲使大了,在进京做官的时候,他把能放在面上的,昌文纸店,朱记家具,凤洲酒业都给处理了,就连太仓的几百亩田都用来遣散下人了。
他的名下什么都没有,突然冒出来银子,别有用心之人肯定会抓住不放。
养家糊口的这点小事,还是自己来吧。能当得了二品尚书,统辖千军万马,连点饭钱都赚不出来,没道理啊!
想来想去,唐毅主动找到了里长。
里长家里,三间土坯房,收拾的还算干净,院子里养着鸡鸭鹅狗,看到了唐毅过来,正晒粮食的里长小跑着过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候,却不知道如何称呼,显得很尴尬。
“鄙姓唐,叫我小唐就成。”
“还是叫唐先生吧。”里长搓着手,陪笑道:“您来有事?”
“是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十里八乡的,有没有私塾?”
里长想了想,摇摇头,“原本是有一个的,前两年私塾先生病死了,就没有了。您找私塾干什么?”
“呵呵,这不在下读过几本书,眼下也没有什么进项,想办个学堂,收点束脩,填补家用,这不过来请里长帮忙吗!”唐毅坦诚道。
“哦。”里长点头,“读书是好事,可,可乡亲们都不富裕,手里没几个钱啊!”
“不打紧的,让大家伙看着给,多少都行。”唐毅笑呵呵说道。
见里长还有些迟疑,唐毅不由得疑惑道:“莫非不放心在下的学识?”
“哪敢啊!”
里长连忙摆手,“唐先生,您给他们写信,我在都看到了,俺不懂书法,可看着就舒服,您是这份的!”里长伸出了一根大拇指,“回头我去各家都说说,明天谁想读书,就去您家。”
“有劳了。”
唐毅从里长那里回来,家里头房子两间住人,一间做了书房,一间做了厨房,一间浴房,半间给了小毛驴。
还剩下靠近西边的两间,唐毅给收拾了出来,写字的桌子搬进来,就是他的讲桌,至于学生们,他效仿贡院的方法,用砖头垒一尺多高,上面放着木板,在屁股底下再放一条木板,上面算桌子,下面算凳子。
默默算了一下,差不多能坐下二十几个孩子,唐毅又把平安叫了过来,特意让儿子试了试,挺好!
因陋就简吧,想了想,唐毅又搬来了一个火炉,放在了屋子中间,总不能把人家冻着吧。
一切都做好了,唐毅摸着平安的小脑袋,笑道:“不错吧?明天你也跟着来上课,爹教你读书怎么样?”
“嗯。”平安喜滋滋点头,“爹,让平凡也来上课吧?”
“平凡还不到两岁,早点了吧?”
“不早,一点不早,琉莹姑姑教给我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反正他也要跟着琉莹姑姑识字,还不如一起上课,多好玩啊!”
“貌似也有道理啊!好吧,不过你可要好好照顾弟弟啊!”
“嗯!”
平安用力点头,一转身,小东西撒腿就跑,差不多一刻钟,他气喘吁吁回来,怀里抱着一根二尺多长,一寸多厚的木板,贼兮兮地放在了讲桌上。还担心老爹不明白,他找来了毛笔,在木板上用力写下两个字:戒尺!
……
转过天,唐平安早早起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不理满脸起床气的平凡,七手八脚穿好了衣服。
“嘻嘻,二弟,今天上学堂了,你要是不听话,还敢哭,那么长的板子,就要打在你的手上了,小胖手就要变成馒头了。”
平安迫不及待,拉着二弟,进了课堂,一个孩子都没有,只有老爹一个人,正拿着小斧头,把他费尽力气找来的戒尺给砍成了小木条,扔到了火炉里面,变成了熊熊的火焰。
唐毅低着头吩咐:“平安,再去搬点木头,屋里暖和点,冻了手脚,可不是开玩笑的。”
平安撅着小嘴,内心是崩溃的,只能乖乖去找木头了,只剩下平凡靠在老爹的怀里,嘿嘿憨笑。
爷仨个坐在了学堂,一直坐到了快要中午,外面才有了动静,里长带着头,身后跟着七八个家长,有的带着一个孩子,又带着两个的,小的七八岁,大的十一二岁,有几个还是平安的玩伴儿,小孩子见面,挤眉弄眼,十分雀跃。
可唐毅的脸色却不怎么好,加起来才十二三个孩子,村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