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怕什么就会给你来什么。
蔡清德从上午开始就一直有点担心乐团成员的情绪不稳,结果当天下午,又是一场叶梓觉得很有意思很有希望、其他人却觉得非常无聊的排练过后,乐团首席、香江乐坛目前知名度最高的小提琴家孟莱带着弦乐、管乐、打击乐等各声部首席一起找上了蔡清德。
“爵士,非常冒昧来打搅您,我们有一些想法想跟您沟通一下。”孟莱快人快语。
这是一位手长脚长、面容消瘦苍白的年轻人,有着一双异常锐利的眼睛。
蔡清德心里微微一沉,脸上却是不露丝毫痕迹。
“阿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我跟易主席约好了见面。”
“我们就耽误您几分钟时间,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孟莱坚持。
“嗯……那好吧。”蔡清德将自己放到了椅子上:“都坐吧,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再说。小刘,帮我给易主席打个电话,说我晚一点过去,再泡几杯茶来。”
蔡清德吩咐自己的助理。
“爵士,我们几个首席刚才商量了一下,希望爵士和董事局可以出面在媒体上发表一个声明。”众人落座之后,仍然是由孟莱这个乐团首席开口发言。
乐团里面的等级同样森严无比,指挥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指挥之下便是乐团首席,也只有他(她)有这个资格跟指挥进行平等的对话。换成任何一个声部首席,都不具备这样的资格,无论这位首席在乐团呆了多久、资格多老。
在香江节日管弦乐团,能够跟蔡清德直接对话的便是这位三十岁还不到的天才小提琴演奏家孟莱先生。
“声明?”蔡清德诧异道:“阿莱,你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声明呢?”
……
10分钟之后,大排练厅。
孙云依然闭着眼睛坐在einway前面,一双手依然轻轻地放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面。偶尔,会有一两声琴音或轻或重的响起,孙云的眉头便会随着这些不时响起的琴音时而微微皱起,时而却又舒展开来。
叶梓站在钢琴边上默默的注视着孙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孙云一定已经抓住了一些什么,此刻正在不断的进行着试探性的弹奏。
这是好事儿,大好事儿啊!
在孙云不停mo索中击发的琴音里面,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情绪泡沫从声音的底层浮上了表面,在叶梓看来,孙云现在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打破这道关闭着他的枷锁,彻底恢复新生。
不过,世上的事情从来就是好事多磨。
“孙先生,爵士请您去他的休息室一趟。”一位工作人员匆匆来到大排练厅,惊醒了正在mo索中的孙云。
叶梓极其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他这一打岔,孙云再想找到刚才好不容易接近的那种感觉,又要多花不少时间了。
“现在吗?”孙云倒是不以为忤,语气温和的问道。
“对,就是现在。”
“好,我这就去。”
孙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老师,我跟您一起去吧。”
叶梓快步跟上了孙云。
……
“阿莱,你们……真的已经决定要这样做吗?”蔡清德轻声问道。
蔡清德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熟悉他的老人却从蔡爵士眼角的微微颤动得出了结论,这位香江乐坛最著名的指挥家已经忍不住要发飙了。
孟莱的声音非常平静:“爵士,请您原谅,这也是不得已的措施。并非我们不顾同行之间的往日情分,也并非我们对孙云前辈抱有任何敌意,事实上您应该知道我们已经足足忍耐了一个月的时间。”
“出于对孙云前辈以往成就的尊敬,和对他花了整整十年时间来战胜病魔那种坚强意志的敬意,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全团所有的演奏家都在毫无怨言的陪着孙云前辈进行着排练,但是孙云前辈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我相信爵士您一定非常清楚,这个问题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爵士,五年之前是您亲自邀请我来到了香江节日管弦乐团,这里也是我真正起步、真正腾飞的地方,我热爱这家乐团,我愿意为这家乐团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所以……我不能眼看着乐团的声誉有可能遭到毁灭性的破坏而不闻不问。”
“您能理解我的想法,我会向您提出这样的建议;如果您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我还是会向您提出这样的建议。这也是我作为乐团首席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爵士,请您尽快做出决定。”
孟莱的话语虽然平静如常,但是这些话里隐含的逼宫意味谁都能听得出来。
蔡清德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面色苍白的青年,眼神渐渐变冷,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凉。
孟莱刚才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就连蔡清德都无法进行辩驳。不过蔡清德是何等样人,他在古典乐坛这个圈子里已经mo爬滚打了几十年,眼前这位一脸平静的乐团首席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蔡清德如何能不清楚!
……
五年之前,蔡清德亲自将这位刚刚获得了卡尔.弗莱什国际小提琴比赛第三名的天才小提琴家邀请到了香江节日管弦乐团,并将乐团首席的重要位置交到了他的手慑德的这项举措引起了香江古典乐坛的极大震动。
孟莱的小提琴演奏天分极高,不过当时的他无论是知名度还是实际演奏水平都还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