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要过年,京城中一片热闹景象,家家户户都提前挂起了灯笼和对联,没有仕途的书生们,这些时日最是忙碌,若有人文采不好,不会写字,都会请那些悬幅的秀才们给代劳,报酬也不一定就是钱,有些会拿物件儿来换,总之,提之过年,世人皆欢喜。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能安心的过一个年,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不是与年过不去,而是与那些破事儿过不去。
织羽将新添了炭的手炉放在凌依的手中,一面道:“良疋来信儿说,黄伟大哥早已提前回吴县了,这不快过年了嘛,吴县那边的事儿也就差那么一点儿了,罗氏和小吴就想回去了。
他们脚程慢,此去怕是要半个多月,回去正好能赶上大过年。”
凌依沉默了一瞬,道:“可是觉得打扰我们了?你回个信儿,就说一点也不叨扰,他们在吴县已无亲人,小吴正成长,开销也大,罗氏一介妇人,独自养活孩子太困难。
况且小吴不说还没开始上私塾吗,若是留在京中,应当有更好的发展。”
织羽直直的盯着她。
“咳咳----那孩子聪明,将来说不得有大用处。”凌依坦白道。
织羽抿嘴一笑:“大小姐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总归还是想栽培小吴,免得一个天才就那么糟蹋了。若是小吴那孩子感恩,将来必定会对大小姐您忠心耿耿。”
凌依微微颔首。
织羽则道:“那婢子就回个信儿,让良疋将母子两留下来,罗氏可留在落霞苑做厨娘,她的一手厨艺颇好,小吴嘛,身份暂时攀不上门槛儿,若是送到自己啊私塾,恐会容不了那环境。”
“对,小孩子心气儿高才是好事,私塾里那帮孩子。都是心高气傲的贵公子,我怕小吴受气。若是从小就被人挤兑打压,将来必定不能正常成长,若不会争强好胜。成了那受气包可就有违我心意了。
你去问问常叔,看凌管事是在何处上私塾的,问到了,就把小吴给介绍去。”
“是,婢子明白。”
“等等。还有件事儿,问问良疋那辻娘现在如何了?”
织羽面露一丝不解,“良疋倒是说过,说是最近一段时日,皆是早出晚归的,也不让人跟着,良疋也曾悄悄跟上去看过,那女人却也只是四处逛逛,买些首饰物件儿,没什么大的动静。
婢子就不明白了。他们既然费了这么大工夫找人扮个假辻娘,不可能什么都不图啊。”
凌依微微一笑,眼里有着清明:“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放长线钓大鱼,他若是一早就暴漏了企图,那才是浪费这番功夫,既然对方暂且按兵不动,我们也静静等候吧。”
“是,大小姐可还有什么话要吩咐良疋的?”
凌依仔细一想,摇了摇头:“没什么重要的。就是快过年了,我无法操办,需要的年货,他都看着买便是了。钱若是不够。再来说。”
织羽笑眯了眼,“良管事可是出了名儿的铁公鸡,婢子从前不知,只听是买个馒头都还想跟店家讨价还价来着,更别说给府上置办东西了,找他准没错儿。就怕那些店家看着他就吓得腿抖。”
凌依哈哈大笑:“这倒是真的,行了,你且去忙吧,也别管我这儿了,我独自看会子书,再去看看祖母----哦对了,再将织扇叫来,我有事儿要她去办。”
织羽道是,将织扇叫进屋,自己才去找人给良疋送信儿。
“大小姐,您找婢子何事?”织扇进屋问道。
凌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路护卫可有送消息回来?圆成一家人都还好?”
“消息倒是还未送,不过有路护卫护着他一家三口,想来那些想灭口的人也得不了逞。
要不婢子专程去看看?魏征虽说下了,但京兆尹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替补,宫家和邹家又有意将这件事压下来,大家都将目光放在吴县的事儿上,谁还会注意到咱们呐,现在都无人过问圆成他们了。
只是可怜一家人提心吊胆的,生怕不知那天晚上就被那些人报复。”
虽说那日圆成在殿中大呼冤枉确实声势浩大,但到底只是冤枉了一个大臣之女,大家也并未将这件事真的放在心上,反而庆隆帝一门心思在吴县上,这也就遂了某些人的愿,似乎白兰寺的事就要不了了之了。
凌依轻笑道:“所以说路护卫是极其重要的,你日后说话可得悠着点儿,别把人逼急了给我走了,那我可得让你再找个一模一样的。”
织扇做委屈状:“婢子现在哪儿敢惹他啊,婢子这身功夫可都是他教的,姐姐未来的幸福可不得拴在他身上吗,婢子现在就差没把他当菩萨供起来了。”
“你既这也说,极好,如此我再多教你两套功夫也不是不可了。”路笑天一贯的笑声在屋里想起。
织扇四处张望,没见到人影儿,不禁大声道:“你这总能按时出现的习惯,也不知好还是不好,次次都不给人个缓和的机会,若是哪天吓着大小姐了,那姐姐定要埋怨死你。”
路笑天站在织羽背后,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织扇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恼怒道:“作何突然出现在背后,吓死人了。”
路笑天忙作揖告罪:“得得得,是我的错,以后不出现你背面儿,就从正面出现。”
织扇瘪了瘪嘴似乎不大满意,对凌依道:“大小姐,您可看到了,婢子现在哪儿敢找他的不是,没被他吓死都是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