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绫本就心乱,听见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就更乱了,一不小心,又踩了裴子衡好几脚。裴子衡察觉她的紧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理他们。”
她深深吸气,点了点头。
告诫自己,夏绫,集中注意力,别让那些人小瞧了你!
她憋着一股气,调用自己全部的天赋,用全身心、灵魂的每一个触角、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去感受空气中的音乐和裴子衡的舞步,很快,周围那些窃窃私语声离她远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优美的伴奏声与他温柔的眼睛。
她天生就乐感极佳,一旦沉浸,学起舞蹈来是极快的。
几乎是以奇迹般的速度,她的舞姿与裴子衡迅速合拍,星空下裙裾飞扬,旋转着,闪耀着,如同纵情狂欢的精灵。
裴子衡的眼眸深处再次染上了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就知道她能行,一定能行。
她是他一手带回来的孩子,不会给他丢人,别的名媛要花许久时间才能学会的双人华尔兹,她只需要半支舞曲的工夫,就能从无到有领略。
他带着她游弋,旋转,越来越自如,行云流水般完美契合。
“天……”舞池边,许多宾客都惊呆了,他们看到了什么?刚刚还笨拙得一连踩了舞伴好几脚的丫头,在短短半支曲的工夫就成了一名高手!
如今她身上,哪看得出什么初学者的痕迹?
她微微仰着头,半闭着眼睛,迎着星空和夜风,就想要展翅飞翔。
甚至……
许多练习了很多年的名门淑媛也跳得没她好!
刚刚还在放肆嘲笑她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了,全场一片寂静,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小小的奇迹。如果说,往年的盛夏名媛都是众人早已驾轻就熟的仪式,那么今年的盛夏名媛就带给他们太多的惊讶。
对,是惊讶,不是惊喜。
也许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是惊喜,但对于现场的绝大多数名媛来说,被一个凭空杀出来的卑贱丫头狠狠打了脸,绝对称不上什么愉快的事。大小姐们彼此对望着,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不甘心与厌恶。
只需要一场宴会,一场舞,就能让那么多人嫉恨,夏绫也是绝无仅有。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中,夏绫与裴子衡跳完了第一支舞。他牵起她的手向众人致意,随后,带着她回到了席位上。
第二支舞曲响起,其他的宾客们陆陆续续携伴下了舞池。
裴子衡递了杯柠檬水给夏绫:“累了吧。”
她接过,眼眸亮晶晶的:“不累,跳华尔兹很好玩呢。”
“你喜欢?”他问,“我可以再陪你跳。”
“可以吗?”她欣喜起来,连声说,“裴哥哥你真是太好了!”他是个温柔的绅士,也是个极佳的舞伴,和他跳舞让人感觉心旷神怡,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精准地把女伴照顾周到。
裴子衡牵着她的手,又进了舞池。
今夜,他们是舞池中最惹人注目的一对,纵使在场的每个人都舞姿不俗,他们依然是最优雅唯美、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一对。
在他的衬托下,她成了全场最耀眼的女孩子,盛夏名媛,实至名归。这一场宴会举办到很晚,散会时,所有人都记住了一个名字——夏绫。
她是夜空中的星光,是人间不凋的玫瑰。
这一场宴会也很累,结束后,她在他们的卧室里倒头就睡。
裴子衡倒是精神很好,凌晨一点到的家,先照顾她睡下,随后去书房处理公务,黎明时分小憩了两个钟头,就洗漱沐浴,换了干净的西装,精神奕奕地去了公司。帝皇的盘子铺得太大,要执掌这样的一头商业巨鳄,就算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江湖都会感到吃力,何况是他,才正式接手公司不过两三年的年轻主人。
主少国疑,他的日子并不轻松。
除了要处理错综复杂的日常事务外,还要应付别有用心的人使出的各种阴谋诡计,桩桩件件,劳心耗神。
在公司里遇到楚琛。
去巴黎出差了大半月的得力干将见到他,第一句话是:“老板,您瘦了。”
裴子衡看他一眼:“有这么明显?”
楚琛笑了一声:“我妈晚上说炖红参乌鸡汤,我给您送点过去。还有这次去巴黎,我带了几件小玩意,香水和丝巾之类,都是市面上少见的款,您拿去送人挺好的。”他是他的心腹,虽然还不至于成为肚子里的蛔虫,但揣摩上意的本事也相当了得。挑的这几件小东西,都是小女孩会喜欢的,拿去送谁不言而喻。
裴子衡看透他的心思,倒是不责怪:“帝皇这么多人,也就你敢用这个心。”
楚琛恰到好处地微笑:“他们都怕您。”
“你不怕?”
“我?”楚琛又笑,谦恭而不疾不徐,“当然怕,怕做不好您交代的事,辜负了您的知遇之恩。”
裴子衡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夜里,他带了那条丝巾回家,见床上的她还在熟睡,就把丝巾搭在了她的枕边。他去沐浴,披了一件浴袍出来,见她不知何时醒了,正好奇地拨弄着那条丝巾。他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了她一会儿,她真美,象牙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就像泛着光,柔软的长发披在光|裸的肩头,诱人极了。
明明还是个孩子,看上去却比许多少女更妩媚。
裴子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是怎么了?皱皱眉,甩去心里不该有的念头,他轻咳一声。
她转过头来,就像每次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