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雷远远地看着她的动作。
即使是在深不可抑的悲伤中,她看上去也那样美,将福荫土细细地均匀地撒了,泪水一滴滴落下。
工作人员上前封棺。
她半跪在孩子的墓穴前不肯离开。
“小绫,起来了。”裴子衡扶着她的身体,半抱半拽地把她拖离墓穴边缘。她挣扎着,想要重新上前看孩子,泪水一串串往下落。裴子衡的手上加重了力道,把她牢牢抱进自己怀里,在她的哽咽声中,面无表情地看着棺盖合上。
墓穴被封住,墓碑立起。
“裴绍辉之墓”几个字赫然在目。
夏绫哭得更伤心,肝肠寸断,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长大就永远地逝去了,甚至,也没来得及和亲生父亲见上一眼。“你放开我,让我去看他。”她一边说,还试图往前扑。
裴子衡的手劲丝毫不放松,声音很温和,“他死了,你要接受现实。”
她也知道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小婴儿生前明媚的笑脸又浮现在眼前,如今想来,满是悲伤。她哭得身体发软,甚至忘记了继续去挣扎。
远处的松树下,厉雷转身往外走去。
他不想再看他们这样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就像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共同命运体。在不知道小绫的前世时,他原本以为裴子衡是第三者,谁料命运竟是这样讽刺,原来,真正的第三者竟是他自己。
公墓外,天色依然阴沉沉的,满目荒凉。
他的越野车和裴子衡的劳斯莱斯隔了一条街停着,街那边,裴子衡的保镖和司机一身黑色制服,神色肃穆。这边,自己的司机与两名保镖在抽着烟。
厉雷的性子自由,出门很少大张旗鼓。可是,他了解裴子衡,知道裴子衡每次出行都是排场十足,所以,他才也带了司机保镖,就是不想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被对方比下去。
可是,依然被比下去了。
他皱眉望着抽着烟聊着赌局的司机和保镖们:“你们看看人家对面那几个,就不能给我挣点脸?”
“啊?哦。”保镖们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后知后觉地望了一眼对面,见人家制服笔挺气势十足,就算主人不在,站姿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他们觉得自己是有点随意了,努力地站了站。
不到一秒钟又泄气:“又不是仪仗队,站那么直难受不难受?老大,你就饶了我们吧,别看他们站得漂亮,那样的,我一个能打十个。”
“就是,就是。”其他保镖纷纷附和。
他们都曾是最精锐的雇佣兵和黑、道高手,杀人如麻,枪林弹雨里来去,出于对厉雷的忠心才退下来当保镖,每个人都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本事。而裴子衡那边的保镖呢?一看就是专业保镖公司训练出来的,好看是好看,也有出色的专业精神,但他们一辈子见过的血,还真未必有这些人一天见过的多。
“真要打起来,我三招放倒一个。”一个保镖对着那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那边的保镖们看见了,却面无表情,拿他当空气。
“切,真没趣。”他咒骂一声。
“没趣个什么,”司机看不过眼了,说,“老大的意思是,我们比不上人家帅啊,看上去不如人家酷炫,酷炫你们懂不。叶小姐又不懂什么打打杀杀的,在人家小姑娘眼里,当然是那边的排场整齐好看了。你们能给老大挣点脸不。”
众保镖这才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看看对面的司机,又看看自家这位教训大伙的司机。“人家戴着白手套呢。”
“人家的车子洗得可干净了。”
“你呢?”
他们的这位司机,穿一身半新不旧的冲锋衣,歪歪扭扭地靠在有些沧桑感的越野车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
司机:“……”
默默地掐了烟。
“拿来。”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居然是厉雷。
“什么?”司机愣。
厉雷不说话,直接从他口袋里翻出一包烟,自顾自取出一根,点上。他算是自暴自弃了,随便吧,这群随便惯了的家伙怎么能装对面那种高冷精英范儿?不如继续抽烟,爱咋咋,反正真要是打起来,肯定对面吃亏。
“哎老大……这是我在附近杂货店买的十块钱一包的假烟!”司机慌忙说。
厉雷才不管那么多,狠狠抽一口,辛辣的感觉一路烧进肺里,心口的隐痛倒是缓了下来。他把烟盒抛回给司机,“回去请你抽好的。”仰着头,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
司机和几个保镖互相望了望,都看出自己老大情绪不好,小心地离远了几步,才又重新开始抽烟聊天。
“叶小姐在里面没事吧。”一个保镖偷眼看了看厉雷,小声问。
“能有什么事?”另一个保镖说,要是有事,我们老大早就率领我们杀进去了。
“就是没事才让人担心,”另一个说着,看了看对面,“叶小姐不会又要被对面那群小白脸拐跑了吧。”
“不能啊。”司机说,“这才回来几天,我们老大不至于连这点魅力也没有。”
“啧啧,我看难讲。老大自从认识叶小姐后,撩妹技能简直是duangduang的下降,能不能成还真难说。”
“有道理,你们看看人家裴子衡,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那身板,肯定练过真功夫,未必不如老大能打。他两要真要争起来,老大未必打得过人家。”
“就是,就是,还是要靠我们帮忙。”
“没我们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