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这个男人心思太深,她揣测不出真假。
侧过头去,她说:“我要回房休息了,告辞。”
他拦住她:“小绫,你不相信我。”
“相信又怎么样,不相信又怎么样?”暮夏带着些凉意的晚风里,她的发丝有些散乱,神色隐隐悲凉,“裴子衡,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不用时时刻刻关注我。今天是我多嘴,不该问你这句话。其实,演唱会上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根本就不重要,你也好,厉老爷子也好,顾家也好……都一样。”
“都一样?”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她绕开他,离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花园尽头。
晚风里,不知名的花香更浓郁,却遮掩不住腐败的气息,盛极而衰,开到荼靡。他高大的身影倚在墙边,点燃一根烟。
“老板。”楚琛的声音。
裴子衡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楚琛却知道他在听,恭声说:“那几个粉丝,还有献花的人,都已经处理好了,给了足够的封口费,外加威胁,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演唱会事件,确实是裴子衡一手策划,就连黑粉也是故意引起众怒,故意挨打。
他们甚至还安排了人手,隐藏在死忠脑残粉中,率先动手打人。
一切都天衣无缝。
除了,引起她的怀疑。
“我做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裴子衡望着地平线尽头沉默的夕阳,低沉地问。
楚琛的声音更恭敬:“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老板您得不到的东西。”
然而,倚靠在墙边的男人却似乎不需要他的回答,长久地缄默和出神。为了得到她,不惜伤害她,因为他有把握能把这种程度的伤害治好。可是,如果她不肯回来,不肯让他疗伤呢?
忽然之间,他有些不确定。
但,计划还要进行。
“安排下一步。”他掐灭了手中的烟。
一旁,小花园常绿植物的阴影中,楚琛深深弯腰,鞠躬领命。
夏绫回到酒店房间,得知麦娜姐已经和一群工作人员商讨出结果,会把她剩下的巡回演唱会时间推迟,错过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
她没有异议。
“对了,小绫,”麦娜姐说,“我联系了孤儿院,和他们确认了两个死去孩子的安葬仪式,我建议你可以出席,能刷刷公众的好感度。”
她怔了一下,想起两个孩子明媚的笑脸。
“好。”她说,又有些迟疑,“孤儿院会允许我去吗?”
“我会和他们打好招呼的,”麦娜姐说,“其实,他们不可能不欢迎你。虽然死了两个孩子,但这两个孩子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好处——慈善基金投入的资源翻倍,还承诺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优先进入天艺工作的机会,算是因祸得福。”
这个说法让夏绫不易察觉地皱皱眉。
麦娜姐却接着说:“你别不高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冷酷。比起你来,是老院长那边更担心这次的事件会破坏双方的关系,他已经联系了慈善基金会的人好几次,旁敲侧击地传达了对不住你、请你谅解的意思。”
“他有什么让我谅解的?他才是受害者。”夏绫说。
想起老院长面对有钱人时小心翼翼又卑微的样子,心中发酸。
她忽然发现,自己上辈子实在太任性了,当年在孤儿院时,总是哭着闹着说院里对不起夏雨,说老院长和老师们冷血、残忍,不肯拿钱出来给夏雨治病。实际上,院里哪来那么多钱?每一分钱,都是老院长和老师们陪着小心、卑微地看人脸色换来。甚至,就连院里的孩子死了,也担心加害方不高兴。
她的声音放柔:“我不怪他们,真的。是我对不住他们。”
麦娜姐说:“那是你人好,要是别的明星被拖累成这样,指不定会和他们翻脸。那就这么定了,两个孩子落葬,你参加。你最近是不是在这两个孩子写悼亡曲,落葬时就在现场演唱吧,我会找人拍下来。”
“作秀的意味会不会太浓了?”夏绫问。
“如果立即放出来,确实会显得作秀的意味很浓,招人反感。”麦娜姐说,“所以,这段视频我会收藏起来,等以后有合适的时机再拿出来。”
夏绫点点头。
她确实想把悼亡曲唱给两个孩子听,他们生前是那么喜欢音乐,那么喜欢听她唱歌。起码,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会尽力去告慰孩子们的在天之灵。
只是觉得有些悲哀,连这样的悼念仪式,也被公司算进宣传里。
夏绫无法责怪麦娜姐,甚至很理解她,在其位谋其事,是一位非常好的经纪人,为夏绫所做的一切,足以让人感激涕零。
然而,夏绫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就连参加入葬仪式时,也打不起精神。
她穿着一身黑衣,胸前别着白花,站在人群里。
天空飘着细细的雨。
忽然,听见麦娜姐警惕地问:“裴董,您怎么也来了?”
她恍惚抬头,只见裴子衡也穿著一身精工细制的黑西装,冷峻的眉目沾了晶莹的雨丝,看上去也有几分肃穆悲戚之色。
“我为什么不能来?”他低沉地问,十分自然地走到夏绫身边,站定。
麦娜姐的神色绷紧。
眼看着双方要爆发冲突,老院长颤巍巍地出来打圆场:“麦女士,您有所不知,帝皇的裴董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是这家孤儿院的捐助人,每年都会拨款给我们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