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鸿澈此言一出,殿外的棋师无一不是胆战心惊!若他们输了,岂不是让他们天子自打脸?!所以,必须赢啊!只是一共七局,眼下还剩下四局,第四局若胜了,还有一线生机,若输了,那就彻底完蛋了!
‘这可如何是好,哥哥到现在还没出现,定在后四位棋师中了!’梁荷颂透过珠帘,见厉鸿澈满面阴郁。若厉鸿澈出手必然能赢,可是他堂堂皇帝怎么可能和个婆娑女棋师对下。哪怕胜了也会落人口实!梁荷颂暗暗捏了把汗!‘若哥哥第四场出场,又输了,只怕免不了一桩罪!’
不过,此时着急的并不只梁荷颂一人!
淑贵妃端庄柔雅的脸紧绷着,双手捏出了冷汗!前两日黎怀薇特意央求她做手脚,改了梁烨初第四的出场顺序,把梁烨初调到了最后,让他来下这第四局、作最关键人物!哪想那婆娑女棋师,如此厉害!
此时,殿外,棋师们个个愁眉苦脸,商量不出个对策。
黎怀薇满额冷汗,好似怎么擦都擦不完似的!
‘该死!早知道就不换了!怎么早没看出来那女的如此厉害!’
“黎兄,我看你今日面色苍白、额冒虚汗,是否身体抱恙?若是如此万莫强求,身子要紧。”
黎怀薇抬眸——是梁烨初!他不疾不徐的含笑问他。黎怀薇虽然是他下级,但比梁烨初还稍微长一点点,所以梁烨初时常以朋友身份称黎兄。
干干地扯出个勉强的笑,黎怀薇道:“正是,今日身子不太好……”说着又咳嗽两声,佐证。
“既然如此,那我替你下这一局吧。黎兄棋艺高超,且休息好了再上场一展风采,也让外邦蛮夷看看我大晋学士府的棋艺。”
一串官场套话,自梁烨初口里说出,仿佛除了那俗气,悦耳不少。
殿上。
太监紧张地高声喝——“第四局!请棋师,翰林院掌院学士,梁烨初!”
梁荷颂心头一紧!
淑贵妃心下一舒!
一道浅浅的、颀长影子,投射在大殿门口的大理石地面上,又清,又浅。众人寻索着那影一看,都是一惊,连一直因为梁荷颂与皇帝感情而闷闷不乐的乌图雅公主,都在看见门口来人的瞬间,大脑中断了所有思绪!
一身乌压压、刻板的二品大员朝服,在梁烨初身上穿出了另一种秀丽、精致、威武,他面容清俊隽永,未笑,又似含笑,发丝随步而动,仿佛有微风环绕,足下仿佛有芳菲生香,明明没有花香,可却让人远远看着就觉,芳香入魂!
男人好看至如此,实在……不应该!
梁烨初目不斜视,任旁人打量,只给了珠帘后一个柔和的目光,也只是一瞬而已。不过兄妹许是有灵犀,梁荷颂隔着珠帘微微一笑,侧了侧脸才发现身旁的妃嫔有两三个,也不觉地伸着脖子痴看。
皇上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容色绝不逊于哥哥,但对女人来说天子到底太孤高、寡性,不敢亲近、不敢亵渎,确实不如哥哥这么平易近人。
许是那女棋师也被梁烨初迷住了,第四局竟然不到半刻钟就惨败!而后的两局,一局比一局时间长,但依然是婆娑女棋师大败!
后殿,黎怀薇刚松了没多久的气,又气闷起来。
他的风头,这回又被梁烨初给出了!
第六局毕,双方三胜三负。
最后第七局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桑日国一行都如火烧眉毛!若他们输了,岂不是让他们国王被自己得意时说的话打脸?
厉鸿澈云淡风轻。国王沉着脸,找准软肋:“大晋陛下,你说贵国是礼仪之邦,为何派一个大老爷们儿来欺负弱女子!”
“国王也可派个男子来战。”厉鸿澈不多废话,简明扼要。
国王眼珠一转,看了一眼自己那几早被梁烨初吓破胆的棋师,心下心烦,不耐道:“无别的棋师,若再战,请陛下派女子来!”
他俨然不想讲理!若当场争辩,只怕要伤和气,很可能挑起纷争!
孝珍太后在后宫多年,自是知道在场众女子的斤两。大晋向来女子多无才,疏于对女子的教习,后宫中妃嫔虽然大多识字能说些诗词,但这下棋断然不是那婆娑女棋师的对手!太后与厉鸿澈对视一眼,都有急色。
眼下,只有看大晋第一学士的独女,淑贵妃黎惜兰,能不能挽救一二!
厉鸿澈吩咐小福子去珠帘后问黎惜兰,不一会儿小福子出来,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黎惜兰说近来头疼、身子不适,恐怕难以迎战。
国王见状乐了,笃定大晋没有女子可迎战,从前就听说过大晋女子少有习文、习棋的,果然如此!
于是,桑日国国王出口奚落,惹得满殿大晋人,主子奴才无一不是满肚子憋气,无奈又没法子打他脸!
连大晋第一才女,淑贵妃黎惜兰都回绝了,谁还敢接?先前妃嫔中懂些下棋的、本跃跃欲试的妃子,一个都不敢吭声!
脸色越发沉,厉鸿澈嘴角染上一丝笑,给了梁烨初个眼色。
梁烨初立刻会意,道:“国王殿下,既然人员不够,不若算作和局,和气生财,和和美美,您看如何?”
这本是最好的结局,却不想桑日国国王不情愿,不想给大晋台阶下!
“那怎么信,说好的下七局定胜负,如何能弃了?!”
妃嫔小声气愤议论,只恨自己棋艺太差,不能救场——“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