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北边军是出了名的铁板一块,忠诚下落不明,新帝不敢擅动边军人事。一则是边军人事一旦异动,等于是告诉了逸哥哥手下的将领们,逸哥哥不得新帝信任。也就是告诉了将领们,这几日传出的那个,所谓新帝留逸哥哥在长安休养的消息,是假的。饶是那样,北军将领们自然会替逸哥哥打抱不平,北军若哗变,还不天下大乱?而新帝不擅动北军,反倒能稳得住他们。那些将领一向唯逸哥哥之命是从,逸哥哥又向来忠诚,只要他们相信了逸哥哥确是在京中修养,自然就不敢也不会质问朝中”。
“还有呢?”小飞眨着一双大眼睛,努力的想要听懂。
覃楠兮缓了缓,接道:“还有,新帝早先允许乌达带兵驻在城外,是为借他的力量充实自己的兵力,以抗衡逸哥哥的北军兵力。可岂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乌达现在狮子大张口,明目张胆的索要江南道三年的贡赋,并扬言,若新帝不允所求,那他北狄铁骑就会南下亲自收取。新帝深知乌达惧的满朝里就只有逸哥哥一个,因而放出个消息,说逸哥哥只是在长安修养,也是为弹压乌达的气焰。新帝根基还不稳,这时候去动北军,岂不是自毁城墙?”
“哦~”小飞似懂非懂,转眼又想前话,认真问起来:“那长平王扶灵归葬又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长平王妃是逸哥哥的亲妹妹,这事北军谁不知道?允许王妃归葬云泽,还追封为正妃,若逸哥哥不得新帝王信任,会有这样的恩典吗?”
小飞撇了撇嘴,不解道:“既然是恩德,那,那为何要害人家父子分离?那,那个小世子,当时咱们谁都没看到他被谁抱走了,这下又要被抱进宫里去了?那么小的孩子,没了亲娘,跟着自己的亲父,总强过于在别人处不是吗?”
覃楠兮听到那孩子的事,不由伤感道:“那孩子这是做了质子了”。
“质子是什么?”
“新帝不得不用长平王妃的事安抚北军,却又不放心长平亲王,和,和逸哥哥,就将孩子带到宫里,有那孩子在,长平亲王和逸哥哥就不会……”
小飞彻底听糊涂了,歪着脑袋打断她道:“照你这说,当今的皇帝老儿,他既想要将军替他打仗,还要把他的外甥扣在手里,这到底是为什么嘛?”
覃楠兮想了片刻,力求简单明了的答道:“新帝是,是忌惮逸哥哥的力量。”
“你是指将军在长安的那些‘小钻儿’,那些人我见过几个,看着最多也就是个平常的兵士,没什么特别啊。不信,咱们改天拿着那小箭信符去找个看看。”小飞自作聪明,却把事情拐去了十万八千里以外。
覃楠兮不知道该如何向小飞解释,新皇帝对司徒逸的矛盾态度,因为其中实在是有太多的曲折。除去她已说的两个,还有一个未及提到的因由。就是当初为了缓住周桓,她和柳七共同散播的,那个关乎传国玉玺的假谶谣。周桓的皇位来路不正,眼下,他比任何人都想得到“天命神受”得谶兆。那个谶谣在柳七的布置下,已经红遍坊间。周桓只要有一分相信,就不会冒然对司徒逸下绝杀令。
望着小飞清澈纯简的眸子,覃楠兮抿了抿嘴,咽下了这些更复杂的,只拣了她关心的说起来:“逸哥哥的那些‘小钻’,也就是信符所能找到的那些人,应当是他几年前在长安的布局,确是应该只是普通兵士。应当是当初,先帝和前太子察觉了,周…..新帝的意图,而禁卫和京畿道护卫又都在萧家手里,所以,太子才暗中命逸哥哥在长安布置他的力量,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是,现在,天下已经……因此,逸哥哥的这些人,是否还在长安还不得而知,你又怎么能通过他们去找逸哥哥?”关于向来忠诚的司徒逸暗中布置力量在长安这一点,覃楠兮也曾反复思索了许久,才明白过来,那根本不是他本人的所为,不过是他听命行事罢了。眼下,周桓篡逆已然成功,当年的布防下落如何,真是不得而知。
“那,那将军的这些人,怎么……?”
“你是指,逸哥哥培植了几年的力量,为何在紧要关头毫无用处?甚至弃他于不顾?”覃楠兮放下手中的书册,深瞟了小飞一眼道。这个问题,也曾困扰她许久。
小飞点点头,懵懂又期待的望着她。
“你可还记得那个胭脂盒?”覃楠兮犹疑了一瞬,还是问出了口。
小飞眼神一缩,嘴角抖了抖,低头微声道:“哪里这么轻易就忘得了的?那大头鬼也真是傻,竟将丹砂当了胭脂,还……”小飞勉强笑着,却已是泪珠滚滚,嘴角也抽的极难看。
覃楠兮心疼的握住她的手,牵开道:“将军身边将这事泄漏出去的人,是利萨。”
“利萨!就是那个亲骑营副指挥利萨?他,他不是跟了将军十年?怎么会?”小飞瞪着一双泪眼,心思还是很快移到了司徒逸身上。即便她对莫丹有再多的悔意歉意,可是,女孩儿的心意这东西,是天下最奇妙难违的,纵然小飞她生性大大咧咧,也不例外。
覃楠兮点点头,第一次想到可能是利萨时,她也不信。她曾亲眼见过利萨被李叁毒打,亲眼见过利萨对司徒逸的维护,可是,逐渐显露的事实,让她不得不信。
“莫丹在军中除了将军,和利萨最要好,他们同吃同住。莫丹又将那小盒子珍藏在身上,利萨必然会发现。莫丹生性憨直,又不会去提防自己兄弟,将事情的来